此时旁人虽是欢声笑语,可她偏偏连笑都笑不出来,心底只剩下紧张。仿佛有一双手,正握着她的心脏,叫她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丫鬟急急来禀告,说是新郎官已经进门了。
清宁侯夫人立即喊道:“快把郡主的盖头拿过来。”
盖头是由香宁保管着,所以她立即去拿了过来。纪宝 一直站在她身边,纪清晨伸手,她赶紧上前握住。姐妹两人一直没说话,先前曾榕本来是想留点时间,叫她们好好说说贴己的话。
可是要说的,早已经说完了。纪宝 怕惹哭了她,便没叫旁人出去。
“姐姐,”纪清晨抬头看着她,几乎是一瞬间,紧张便烟消云散,只剩下不舍。这个家她生活了十年,从她五岁开始,一直到现在十五岁。纪宝 就是她的亲姐姐,祖母也是她的亲生祖母。
“沅沅,不哭,不哭,”纪宝 轻声地说了一句,可是自个却已经落泪了。
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今个就要嫁人了。
“你要好好的,”此时所有的话,都剩下了这一句,你要好好的,嫁了人要好好的。
纪清晨拼命地点头,眼泪裹在眼眶中,只使劲地咬着唇,不叫自己哭出来。
香宁把红盖头拿了过来,清宁侯夫人瞧着她们姐妹两人。还是纪宝 轻轻点了下头,轻声道:“麻烦你了,夫人。”
清宁侯夫人知道她们说完话了,便是把盖头搭在纪清晨的头上,搭完后,在一旁轻声说:“郡主走路时,只管扶着身边丫鬟便是。莫要低头。”
莫要低头。
此时好不容易进了门的裴世泽,则是进了正堂。此时老太太和纪延生夫妇都厅中坐着,待瞧着穿着大红喜袍的人,一步步走过来时,整个厅堂里的人,仿佛都看呆住了。
裴世泽从未穿过如此艳丽的色彩,整日里倒是玄黑、深蓝这样暗沉地衣裳在。而此时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整个人殊色绝艳,那一张脸竟是俊美地不似人世间的人,反倒是更像天上的仙人般。
他本就生得白皙,这会被这大红色一衬,便更加面无冠玉,头顶是赤金冠,一身打扮华贵又隆重。
老太太瞧见了,便不住地点头,这模样倒是配沅沅正好。虽说长得是太好些了,可是这么多年来,却是个守礼的,房中连个通房都没有。
这是裴世泽叫老太太最满意的地方,她倒不指望纪清晨能如何高嫁,只盼着她能夫妻和睦,这一世都和和顺顺地。
待裴世泽一掀袍子便是给老太太端茶,动作行云流水又潇洒自如。直叫这厅堂里站着的女眷,都看直愣了眼睛。
等轮到纪延生的时候,他木讷地瞧着低头跪着的人,半晌才叫他起身。
没一会,纪清晨被扶着出来,她穿着大红喜服,头上盯着盖头,叫人瞧不见她的脸。只是虽搭着红盖头,可是她却未低头,腰背挺地笔直。
“沅沅,”等纪清晨跟着裴世泽,给父母行礼的时候,纪延生忽地喊了一声。
曾榕忙是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掌,她嫁到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来,纪清晨几乎就是她带大的,此时她眼眶泛酸,只是拼命忍耐着,不敢叫自个失了仪态。
可是等要走的时候,反倒是她先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