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后周柴荣连夺三州,却在中途染病不起。第二次是宋太祖赵匡胤夺了江山,却采取赵普的先南后北主张,使得辽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等到宋太祖统一南方,欲要挥师北上之时,却已经是重病不起了,北伐大业,终于搁置。第三次是宋太宗赵光义继位,挥师北上之时,辽国已经从这两次的机会中得到了喘息,辽景宗推行汉化,国力得到了恢复。而赵光义在南京城下受了伏击之后,军队实力仍在,只要能够重整旗鼓,未必不能不一举收复幽云各州,但赵光义却因为疑心众将有拥立赵德昭为帝之心,匆匆结束北伐,回师整理内务去了,这又使辽国得到喘息的机会。而等到赵光义终于在几年以后再次发动北伐之时,由于自己统率失误,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这一次的惨败,不但令北宋的军事力量大受打击,十余年内无法恢复,而且失去了名将潘美和杨业。
潘杨案传说了几百年,然而真正害死杨业的罪魁祸首,不是野史传说中的潘美,也不是正史记载中的小人王侁,而正是宋太宗赵光义自己。因为曹彬、潘美是赵匡胤在世时所用的大将,赵光义在出征之前,采用了监军制度,并且规定了行军计划。不料曹彬所部,一路冒进,以致中了耶律休哥埋伏,使得三军会师幽州成了泡影。而潘美所部也因此被迫撤退,不料监军王侁贪功嫉妒,和副将刘文裕强逼北汉降将杨业再去攻打寰州。杨业遭人嫉妒是实,却轮不到潘美。潘美是开国第二大将,功劳仅次于曹彬,北宋一统各国,有一半土地是他打下的,另一半是曹彬打下的。杨业本是降将,归附未久,在北宋所经历的最大战役也不过是在云州对辽人打了一场小小伏击战,两人地位功劳天差地远,说白了,开国元勋会嫉妒被灭国的只打过边境骚扰战的降将吗?
嫉妒杨业的另有其人,就是监军王侁。他原是田仁朗的部下,在与西夏交战时期,曾密奏皇帝,说主将田仁朗平日荒废军政。宋太宗大怒,令王侁代统军队,将西夏王李继迁杀得大败逃入辽境,深得太宗信任。此时再征辽国,便派了他为监军。王侁在军中资历浅,虽然能拿着监军身份压人,但总是底气不足,不敢对那些老资格怎么样,只能欺负杨业这样的降将。潘美作为主帅,当然知道王侁在挤兑杨业。只因为王侁的背后,站的是当今皇帝。而王侁却是以诬陷主帅而起家,他也不愿意自己成为第二个田仁朗,于是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杨业出战前,他和主帅潘美做了约定,请主帅在要道陈家谷部署步兵强弩接应。潘美依约驻军陈家谷等候,不料王侁想率军去抢功,又怕潘美反对,便自己率军出谷。此时却传来杨业战败的消息,王侁得知耶律斜轸大军将到,慌忙率军撤退。潘美率军正追赶王侁,结果被他撤退的兵马一冲击,整个军队阵脚大乱,无法抵抗将至的辽军,为防全军覆没,只得先撤军回代州。
辽国萧绰生前儿孙孝敬身后千秋功业(6)
杨业力战数日,转战到陈家谷,没有看到接应的人马,却被耶律斜轸大军追来,只得再率领部下力战。杨业身受几十处伤,左右殆尽,仍手刃敌军数十百人,此时筋疲力尽,战马又受了重伤,最后为辽军生擒。杨业的之子杨延玉,以及部将王贵、贺怀浦全都力战而死。杨业被擒不屈,绝食三日而死。
雍熙之败,败在宋太宗用人之道上,疑心牵制,令将帅不能作主。曹彬性格稳重,他的军队却是一路贪功冒进。潘美性格暴躁,明知杨业无辜,却受制于监军不能相救。两人这一战中的行事,都与平生性情大大相违,实是有受制于人之嫌。
宋太宗自己心中有数,咎在自己,所以他重重处分了曹彬、潘美军中的监军、副将,却只将曹彬、潘美两人略作降级,次年就恢复原职。但潘美受此打击,不久就病死了。
历史将在这里摇头或者微笑,谁能想得到宋太宗的两次北伐,却只是成就了萧绰的英名。这两次大战,宋再无北伐之力,而辽国却开始反守为攻,由弱转强。
宋失去了四次机会,此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由此两国相峙,始终不能统一,也因此造成了后来金、元相相继入侵,汉家天下就此转变,历史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而此时,在辽国国内,萧绰和韩德让一边大力推行汉化,削弱部族势力,稳固皇权。一边又抬出契丹原古的再生仪、柴册仪等,一再举行宗教仪式,让百姓认为萧太后的执政乃是神权天授。
当年契丹八部轮流为主时,每个部落长成为盟主前,都要举行祭天仪式,以柴堆积成三层的殿和坛,再在上面放百尺龙纹的毡子,然后在殿后设再生室。皇帝入再生室,行再生仪,八部前引后扈,皇帝再于柴殿上参拜太阳,诸王与大臣们在柴堆下参拜,然后皇帝对着太阳起誓接受皇位,诸部落长、宗亲王室和南北大臣对皇帝起誓效忠。这种仪式从契丹建立部落联盟制度起,自唐朝至此时已经将近二十世。那一日,萧绰穿着大红镶金的衮服,皇后冠上的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她站在高高的柴殿上,举起双手,全身被绚丽夺目的阳光笼罩着。她的身上,也发出太阳一般的光芒,像是从太阳中走出来的神祗。那一刻参拜的群臣相信,太后是上天派下来执掌大辽的。所有的部落长和王室宗亲、文武大臣,对着太阳神,对着长生天,发下了效忠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