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前面是落英缤纷的花树林,和风chui过,那些五彩的花瓣如雨一般洒落,带来阵阵甜蜜香气。树林中有一条黑色小石子铺出来的路,半点积雪也没有。
狐七还在发呆,忽听身边一阵水声,然后鬼八轻轻说道:“这里是……?”她急忙回头,就见鬼八和她一样浑身湿淋淋地坐在水潭里,他额头上一道细细的红痕滑下,是受伤了。
狐七一把抓住鬼八的肩膀,急道:“鬼八!你痛吗?伤口痛不痛?”
鬼八只道她为自己担心,摇了摇头,谁知狐七大叫了起来,“果然不痛!我果然在做梦!天啊!南崎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
他哭笑不得,gān脆用力掐了她一把,不等她大叫就笑道:“痛吗?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做梦?”
狐七捂住被掐的胳膊,终于如梦初醒。她从水里站了起来,身上的皮袄吸足了水,重得要死。潭水是热的,而且有风chui在身上也不觉得冷,这么一会功夫,狐七已经热得慌。她脱下皮袄,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们竟然到了仙境?”
鬼八忙着把喝足了水的荷包放在岸上,好在里面银票不多,都是金叶子和碎银子,他一面把湿透的银票摊在石头上晾gān,一面道:“世上哪里有仙境!这里地势低,地气热,所以潭水是热的,花树也能四季常开。看花树排的有条有理,这里一定有人住,咱们还是要小心些。”
他刚说完,狐七就蹲在了他身前,捧着他的脑袋左右看了看,点头道:“还好,只是擦伤。你现在还觉得难过么?脚痛吗?还想咳嗽么?”
鬼八摇了摇头,“脚是痛的,可是……好像没发烧了。大概是这里比较温暖的缘故吧。我说过自己没那么娇贵!你偏偏喜欢大惊小怪!”
狐七取出蛊虫替他治疗额头和脚踝上的伤,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道:“还是有点低烧啊。我没带药过来……咱们先在这里歇一会,你好好睡一觉,养足了jg神再走。”
鬼八摇了摇头,“这里不知是什么陌生地方,只怕还有危险,不能松懈……”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狐七拉着躺了下来,水花乱溅。狐七把自己湿淋淋的皮袄折叠起来放在岸上,扶着鬼八把脑袋枕上去,轻道:“有我在,不用怕。你安心睡觉,我把包袱里的衣服晾gān,等你醒了换上gān衣服,咱们才好离开。”
鬼八扭不过她,只得乖乖听话,半躺在水潭里,枕着她的皮袄。他眯起眼睛,静静看着狐七把包袱里的衣服挂在树上晾gān,半晌,他忽然轻道:“狐七,你说的对。景色美不美,果然是看人心。现在我觉得这里真的是漂亮极了。”
狐七嘿嘿一笑,回头看他,他却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香甜,他竟然一个梦也没做,醒来之后只觉遍体舒泰,温暖之极。这时天色已然大亮,身后的瀑布叮叮咚咚响着,狐七却已经不在水潭里了。他有些心慌,急忙坐起来,一转头,却见狐七穿着一身黑衣,连发带也换成了黑色的。
她背对着他,面朝东恭恭敬敬地跪着,背挺得笔直,手里拈着三根拇指粗细的黑色香。鬼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的香,它燃烧的时候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青烟袅袅上升盘旋,经久不散。
狐七待那三支香烧到一半的时候,轻轻将它们cha在土里,然后她俯首叩头,恭恭敬敬地连叩三次,最后一次起来的时候,拍了拍手,轻道:“恶邪退散,祥瑞永随。”
鬼八从来没见过这种古怪的类似仪式的东西,她做起来是那样严肃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神秘色彩。那是他只听说过,却从未接触过的陌生领域。鬼八张开嘴正要问,狐七却已经转身。
她面上没有一丝平时嘻笑的神色,反倒十分严肃深沉。鬼八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却听她说道:“鬼八,从今天开始,咱们要戒荤腥七日。”
“怎么……?”鬼八不明所以。
狐七轻道:“我只顾着赶路,差点把这个重要的日子给忘了。今天开始,是老板的特殊时期,每年这个时候,咱们都要替她烧织辉糙作成的蛊香。明年你正式成了老板的人,也要记住。”
11织辉糙
她说的很认真,每个字鬼八都明白,但放在一起他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织辉糙是什么?特殊时期又是什么?
但他还没来的及问,狐七的脸色忽然一沉,倏地闪身将他护在身后,紧紧盯着那片花树林,低声道:“好像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