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缓缓转身,他手里拿着箫,放在嘴边轻轻chui奏,一面对她微笑。箫声吞吐呜咽,忽尔又变得悠扬绵长。狐七心旷神怡,忍不住上前一步要捉住他的衣袖,叫一声他的名字。忽然整个人一震,她猛然睁眼,落花已然将她的身体铺盖了大半。
原来是梦。
狐七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空空的,很想哭一场。然而箫声还在耳边,温柔的调子,甜甜蜜蜜,温温暖暖,可是狐七的眼泪却几乎要掉下来。这个人,chui得多么悲伤,充满了怀念的味道,一次一次希望,最后终于变做绝望。
狐七拔腿就跑,心里突然有一种莫明其妙的冲动,不得不去见见chui箫的人。她自己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一定要见见!
她迎风上下楼寻找,丝绸的袍子被风chui得涨起来,虽然是chun天了,可还是有点凉飕飕地。乱花飞舞,在她袖子里窜来窜去,胳膊不时发痒。她在拐角停下,忍不住挠挠,箫声就在眼前了。
狐七趴在墙上,缓缓探头进去。拐角这里是一间大屋子,里面y森森地,成日都没有光亮。她什么地方都可以乱闯,只有这里不敢进去,她怕鬼。不过,此刻屋子里却开了一扇窗,日光倾泻进来,一个人坐在窗边轻轻chui箫。
狐七瞪圆了眼睛,如同着魔一般死死盯着她。她身形单薄如纸,微微发huáng的长发顺着额角滑下来,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狐七心中咯噔一声,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她看上去十分面善,然而她却不记得长得像谁。
下一刻,狐七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虽然大家都说她是被安心姑娘带进来的,但来了两个月,她却一次都没见到过她。狐七自己是对安心有一种排斥敌意,不想去见,安心也是极少出来的,因此这竟然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狐七转身就想离开,箫声这时停了下来。安心缓缓回头,双眸虽然紧紧闭着,却依然jg准无比地对准了她的位置。狐七惊得浑身都僵住,动也不敢动,不知这个女魔头要怎么折磨自己。
半晌,安心放下手上的箫,缓缓对狐七招了招手,似是叫她过去。狐七如同突然被人解开定身法一般,猛然跳起来,转身就没命地跑。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跑到胸口几乎要炸裂开,才猛然停住,扶着墙大口喘气。
她觉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太紧张。原来她就是安心!用huáng泉花伤害老板的坏蛋!她很想彻底厌恶她,然而那甜美又悲伤的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原来坏蛋也有伤心的事qg么?
狐七半躺在地上,抚着胸口。回想安心的容貌,奇怪,她只看了一眼,竟然从眉毛到嘴巴长什么样都记下来了。总觉得她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偏偏自己怎样都想不起来。
该跑的人不该是她,为什么她要落荒而逃?她应该上去大声质问安心为什么要伤害老板,质问她为什么要做朝廷鹰犬!想到这里,狐七忽然又有了勇气。她猛然站起来,对!她要回去问问她!要大声说出自己的厌恶!不能做落跑的胆小鬼!
狐七壮着胆子往回走,没一会又来到那大屋子门口。悄悄往里面看一眼,安心还坐在窗边,好像在发呆。她不停给自己打气,终于捏着拳头冲进去,然而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消失了。她怔怔看着安心,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心回头,面无表qg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她又对她招了招手。狐七乖乖走过去,见安心要碰自己,她急忙往后猛然一跳,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她大声道:“别碰我!你……你就是安心!为……为什么要……伤害老板!而且……还……还为朝廷做坏事……!你……你是坏人!”
这番话如果不是结结巴巴地,倒也气势十足。安心愣了一下,伸出的手慢慢放下。她没说话,事实上也说不了。狐七不知道她是哑巴,不由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心虚么?!帮着朝廷捉拿平民百姓你就不会愧疚吗?我和老板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关住我?为什么要伤害她?!”
安心还是沉默。过了一会,她缓缓转首向窗外,再也不动了。狐七怔怔在后面看着她,她宽大的衣裙被风chui得缓缓拂动,纤瘦的轮廓时隐时现。那一瞬间,狐七竟不知是怜或恨。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一直不说话,是没底气么?你……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蛊师,为什么要把本事用在争权夺利上面?你……学蛊就是为了……权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