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顾伽罗担心的是,清河县主在信里说,朝中有不少人帮安南王府说好话,其中不乏勋贵和权臣,就连内阁大学士还颇为同情的说了句‘安南王可怜’。
安南王是个傻子,满朝皆知,前任安南王死亡的真相,不少权贵心知肚明。
那位大学士这么说,就差指着齐谨之的鼻子骂他欺负‘老实人’,为了战功、政绩,竟不惜污蔑一个傻子,真真是卑鄙无耻。
事情牵扯到了宗室,萧家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混得不怎么如意的落魄宗室,平日里没少受安南王府的‘馈赠’,这会儿终于逮到了机会,一个一个的都跑到宗人府去哭诉。
起初还只是为了还安南王府的人情,哭着哭着不禁想到了自家,想他们也是萧家人,高祖的血脉,却过得不如寻常富户。
反观那些朝臣、勋贵。个个都过得风风火火,宗室们顿时不平衡了。
借着安南王府的事儿,京城的萧氏族人将自己心中的不忿、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宗令被吵得脑仁儿疼,耳边似是围了一群苍蝇直哼哼,到了晚上,耳朵还嗡嗡直响。
宗令没办法了,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进了宫。抱着皇帝的靴子一通诉苦。
宗令也是萧家的人。日子比普通族人过得好些,到底不如那些权臣风光,言辞间也带出了几分不平。
对‘苦主’安南王府。更是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悲凉。
这回轮到圣人头疼了,忍着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宗令踹开的冲动,圣人用力抚平眉间的结节,叹道:“你们且放心。朕即刻命人详查此事,断不会委屈了安南王一家。”
宗令人老成精。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用力擤了擤鼻涕,带着浓浓的鼻音继续哭诉:“如圭那孩子可怜啊,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性子又憨,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老臣忝为宗令。又痴长了些年纪,实不忍心看他们孤儿寡母被人如此作践。圣人哪。咱们萧家可是大齐王朝最尊贵的人家,岂能让个臣子轻慢了?”
圣人耳边满是宗令擤鼻涕的声音,恶心的不行,几次张嘴想打断他的话。
宗令却似下定了决心,誓要给族人讨一个公道,絮絮叨叨的说着安南王年的诸多不易。
圣人实在无奈何,只得给了句准话儿,“朕这就下旨责令云南布政使严查此事,一旦确定属实,定会严惩齐谨之,给安南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宗令见好就收,拿袖子一抹脸,恭敬的叩首,口称:“老臣代安南王府上下谢过圣人。”
圣人无力的摆了摆手,宗令颠颠的退了出去。
然而,宗令走了,却又来了位更让圣人头疼的人物。
“……阿妩,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还牵扯到了安南王,我、我也不好太过偏帮啊。”
圣人双手抚着额头,心里的小人已经泪流满面了,呜呜,话说他当个皇帝容易嘛,一个个的都跑来‘叫委屈’,他萧烨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好伐?
眼瞅着要过寿辰了,京中忽然冒出大批身份不明的夷人,就够让圣人糟心了,没想到还有更糟心的麻烦。
唉,这日子过得,真心苦逼啊!
圣人无声的叹着气,但对上妙真大师,他还是好声好气的解释。
妙真头也没抬,闲闲的抚弄着袖口的暗纹,凉凉的说道:“真是好笑,朝廷诸公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瞧这一个个的,竟似长了顺风耳、千里眼,数千里之外发生的丁点小事,不过几天的功夫,京里便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