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老爷让白殿下单独进去。”
单独两个字被咬得很清晰,听到老迈的仆人这么说,尹邵庭却并没有多少失望。因为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母亲,他和父亲的关系本就不算亲密。在母亲成功夺权后,父亲选择了眼不见为净地隐居在这里,这些尹家忠实的仆人对他有看不过去的地方也很正常。事实上,尹邵庭觉得若不是自己身上还留着尹家的血,这个跟着父亲走过大半个世纪的老人一定会用扫把把自己打出去。如今也只有在这里才会有人叫自己三少爷了,毕竟世界上早就没了大少爷和二少爷这两号人。
尹邵庭目光一黯,对白麒笑了笑,转身想要默默退到一旁。
白麒皱了皱眉,伸手扣住尹邵庭的肩膀:“我要他和我一起进去。”
“白殿下?!”老仆不由一惊,即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知道一定内情的他对于白麒还是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我不喜欢重复说同一句话。”白麒面无表情地说。
“是,白殿下。”被一双金色的眼睛盯着,老仆不得不做出妥协,“两位请跟我来。”
“谢谢。”尹邵庭在白麒身后小声说。
他有两个兄长。一个年长了他将近三十岁,记忆里唯一的印象就是母亲当年是如何细细分析这个大哥的性格弱点的。另一个则是他唯一渴望过的亲情,默默地追逐了十多年,却从未将自己的渴望诉诸于口。直到有一天,对方突然找上他。再然后,便是天人永隔。
他从未觉得自己和白麒那一点来自母亲的血缘有什么特殊意义,可是在回尹家老宅的路上白麒却突然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其实你应该叫我哥哥的”。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除了拥有足够高贵的血统之外,身上还带着一股特殊的亲和力,让人由衷地感到温暖,却不会觉得突兀。这就是“仁兽”麒麟的力量吗?
走上楼梯,穿过长长在走廊,他们来到一处扇形的阳台。一个头发都快掉光了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他手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父亲真的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了吗?尹邵庭突然有些感慨,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若不是为了得到麒麟的力量,面前这个人也许不会老得这么快。一次次经受丧子之痛,连唯一的女儿也惨遭横祸,手中的股份被人转走,职位被人架空,到头来甚至连一个亲密的朋友都没有……
当然,如果这假设成立,世界上也就没了自己。
轮椅被老仆转了过来,尹邵庭注意到老人的眼神在看到他的时候只是闪过一丝玩味却并没有厌恶,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白殿下,请恕在下老迈,无法尽全礼。”苍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虚。
白麒微微蹙眉:“不用。”
“然而礼不可废,尹诚,你代我向白殿下叩个头吧。”话音刚落,一旁的老仆就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对着白麒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