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倒是从善如流地走了进去。
勉强维持着从容与冷静,朱秀关上门,给他倒一杯水,请他坐在沙发上。
见许辞没主动开口,她双手在裤子腿上了抓了好一会儿,终究鼓起勇气问:“谢总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内控中心的总监,查到我有问题,向监察部反应我的问题、报警……我都能理解。可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绑架?我总觉得你在针对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面对朱秀的指控,许辞神情冷淡,而又非常大方地承认。“不错,我从头到尾都在引导警方怀疑你。我希望你最好暂时被拘留。”
朱秀实在不能理解了。
她霍然起身瞪向许辞。“这、这是为什么?”
大概被人欺负惯了,这会儿她饱含愤怒的声音却也跟蚊子叫差不多,她自己都觉得气势不足,又气又悔,脸都红了。
许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道:“两个月前,集团采销部的李总,你应该知道?”
许辞提到的人叫李爽。他为集团立下很多汗马功劳,年年拿优秀员工,去年刚得了一百万的奖金。
可就是他,在两个月前出现在了集团监察部的通告里,他与供应商勾结骗了公司60万,不仅被开除,人也入狱了。
朱秀明白了许辞的潜台词——
这样一个对集团有大贡献的总监,不过拿了60万,尚不能独善其身,怎么朱秀这样一个区区门店财务,就这样轻易被放过了呢?
看着朱秀,许辞再道:“我确实希望你暂时被拘留。负责这起案子的是市局刑侦的三支队队长祁臧,他是一个好警察,如果你确实无罪,他调查清楚,会放了你的。他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相信我,不管是在看守所、还是审讯室,你的处境会比现在安全很多。”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朱秀脸一下子白了。
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许辞很肯定地点头,语气倒是依然平铺直叙,不含什么感情色彩,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有人想要杀你。不管你是因为凶杀案、还是因为挪用公款被警方跟踪调查、甚至入狱,他们想杀你,都不会那么容易。这就是关总放弃立案,不追究你责任的真正原因。他在帮那伙人。”
朱秀不解:“那伙人是谁?太莫名其妙。我是动过绑架要钱的歪心思,但别的我什么都没做过!”
许辞问她:“听说老K吗?”
老K,真名桂大军,至今被挂在通缉名单上,是警方一直在追捕的凶徒。
此人手里有许多人命不说,二十几年前在锦宁市做生意的时候,黄赌毒,他和他的党羽样样沾了个遍,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其后扫除罪恶势力的春风吹到了锦宁市,老K弟弟的小辫子率先被专案组的人抓住。
反正弟弟身上已经背了不少人命,横竖都是死刑,多担一点罪名也没有区别,于是大义凛然地帮哥哥顶了罪,并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掩护其偷渡到了国外。
老K发展非法产业时的发家本钱,据说是偶然挖古墓得到一个宝物换来的。
那宝物是有着四个花瓣的花,被迷信的他视作了会带给自己好运的吉祥物,于是在发财后又用当初卖掉时二十倍的价格又把它买回来供在了家里。
带着几个弟兄逃去缅甸后,他慢慢在那边又发了家,更是用特殊的工艺仿制了很多类似的四色花戒指,用来当他们组织的信物,便于组织里两个不认识的人互相确认身份等等,道上的人就把他们称为“四色花”组织。
当年有传言称,清丰集团的董事长林怀宇和老K是拜把子兄弟,一个在明处做正经生意,一个在暗处搞不正经的生意。
当时专案组确实也对林怀宇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可愣是没抓到他什么把柄。检察院以几项不轻不重的罪名起诉了他,他请到了厉害的律师应对,最终也就是罚了些钱了事。
借助那次调查,林怀宇反而洗白上岸了。他每年给当地政府贡献大量税收,又做了不少慈善,很多人把他当成了伟大的、对社会有回馈的企业家。渐渐地,早些年的那些传言,就彻底成了没有根据的流言。
朱秀当然不知道什么四色花、也不知道老K在缅甸做什么事。不过老K这个人她是有印象的。当年她的年纪还很小,但能记得到处都能看见他的通缉照片,也听母亲说起过那个可怕的凶徒手上满是鲜血、害了无数人,其实一个还是他们的邻居,因欠了老K的高利贷而被剁了一只手。
对于林怀宇与老K是兄弟的传言,朱秀也有过耳闻,但从没当回事,也没往心里去过。
她做着一份繁琐但简单的工作,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招惹上这些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