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真名桂大军,至今被挂在通缉名单上,曾犯下无数恶性案件,祁臧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祁臧点头,荣勇又道:“老K这些年来跟老鼠一样流窜于东南亚各地,愣是没被抓住……跟个滑泥鳅似的,关键时刻总能溜掉。”
祁臧实在有些不解:“可老K的案子到底为什么在咱们内部这么讳莫如深?他是犯了什么不可说的惊天大案了?”
荣勇眼里滑过了近年来少见的锋利。“这件事……居然还真跟你想打听的那个许辞有关。”
祁臧登时就坐直了。“许辞?什么情况?”
“老K这个人之前在锦宁市的时候,就跟东南亚那边的犯罪团伙有往来,偷渡逃到东南亚一带后,直接加入那边……后来自己成了老大,发展了一个被称为四色花的组织。保镖、杀人、绑架、器官血液买卖、人口买卖……他们什么都干。”
荣勇抓了一把没剩几根的头发,看向祁臧,又道:“八年前,中国警方联合缅甸警方,有一场针对毒枭牟伊尔的抓捕行动。收到消息,牟伊尔的妻女会由四色花负责护送转移。
“好不容易得到了跟老K有关的消息,咱们云海省省厅自然派了人过去,与缅甸警方共同实施抓捕行动。派出去的人中……有一个就是许辞。”
八年前,许辞不过才刚刚毕业。
——当年他的不告而别,果然是因为机密任务?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祁臧立刻追问。
“这你可问到我了。”荣勇摊手,“过程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结果。许辞他们组成了调查小队,一共有四个人,除了他,另外三个人的脑门全挨了一枪。”
“所以……只有许辞活了下来?”祁臧问。
“那三个人挨枪子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山林。我方赶到的支援人员顺着山林里的痕迹一路找去了一处悬崖,在那里看到了许辞的一只鞋,至于山崖下……是极度湍急的江流。
“一开始他们判断,许辞很可能被人扔下去了。四色花可能先前与他们火并过,打到许辞的时候正好没子弹了,所以采取了这种方式……
“不过祁臧你想想,另外三个牺牲的烈士,他们被枪杀之前,身上都有绳索。被捆绑起来、强行做成了下跪的姿势……这表示他们小队的四个人当时毫无反抗余地。
“按理许辞也应该和他们一样。那么,即便没子弹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甚至以杀人取乐的刽子手们,也有一万种方式将许辞就地处决,为什么非要跑那么远把他扔下山崖?”
祁臧脸都有些白了,但仍在下意识维护许辞。“许辞那么聪明,可能提前发现了什么,所以挣脱了绳索,逃了。他被追到悬崖,没有办法,所以跳了下去。”
“是。你说的确实是一种可能。可是……”荣勇的脸色罕见地沉了下去,“他们这次的行动绝密,并且这四人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不是行踪暴露中了埋伏,他们不可能落入那种境地。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许辞是我方的叛徒。甚至他根本就是对方打入我方的卧底。”
“不可能!”祁臧霍然起身,一副要跟师父公然叫板的架势,“我跟他朝夕相处四年,他怎么会是卧底?”
“你先别感情用事,好好听我讲。”荣勇一拍桌子,倒也没动怒,只是道,“当时他们小队的行动,是咱们省厅的庄强庄厅长直接指挥的。知道这个小队的具体行动计划的,只有他,李副厅,还有咱们市局的局长、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张云富。
“这三个人有着铁三角之称,是我们云海省人人歌颂的英雄。庄厅,特警出生,多次跟恐怖分子正面相对,耳朵都被炸聋了一只。李副厅,缉毒警出生,当年人差点在湄公河里出不来了。咱们局长就不多说了……这三人哪个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英雄?
“他们三个与许辞,你觉得泄露情报的那个是谁?更何况……”
荣勇说了一句让祁臧的心狠狠一沉的话——
“更何况后来上面非常重视,派了专案组调查这件事,结果显示三个人干干净净。那么出问题的只能是许辞。”
“所以,要么当年情报外泄的事情别有隐情,许辞这个人干干净净没有问题,但这也意味着许辞确实已坠崖而死,否则他为什么不回来?
“再要么……许辞当年故意诈死,只是为了暂时骗过我方,做完这件事的他不敢再回归警队,彻底成了那边的人。”
办公室内,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祁臧的整个后背却都已湿透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沉着脸一言不发。向来硬朗、坚毅、果敢的眼中竟然少见地浮现出了些许阴郁。
荣勇不是没经历的人,自认知道发现好兄弟居然是恶势力卧底的痛,当即起身拍了拍祁臧的肩膀。
“更多的内情我就不知道了。这个程度的事情,其实算不上多机密,但事关三名烈士、又涉及省厅的高层……多少有些敏感,这才一直没有对外公布,甚至没有内部公告。”
那一瞬祁臧脑子里天人交战。
他几乎认可了荣勇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