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方最后通报的结果是她死在了抢劫犯的手里。
祁臧还没有来得及对这条新闻进行深度挖掘。这会儿几乎是靠着直觉的指引,他通过搜索引擎查起了叶苓的信息,慢慢找到了很多跟那件事情有关的报道和网友评论。
按理说新闻资讯都会用化名,不过叶岑的丈夫很有名,并且他自己也在坚持通过媒体发声,所以他的名字能直接查到。他叫井安康,是很有名的律师。他坚持不认为妻子的死因这么简单,始终苦苦求一个真相。
在大使馆等部门的帮助下,叶岑的尸体得以回国安葬。其后不久,据说是井安康因为妻子的离开过于伤心而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最终死于酒驾。
对此,新闻里写过这么一句话——
“叶岑与井安康夫妻两人先后出意外,只留下一个14岁、即将升入高一的儿子。本社记者尝试联系他,询问其是否需要一些援助,也向当地社区反映过情况,不过他拒绝接受采访……”
15年前。许辞确实是14岁。
可这新闻里的孩子既不姓谢、也不姓井,又是怎么回事?
20分钟后,祁臧收到舒延的消息,回到了审讯室。
祁臧到的时候,舒延正眉头深锁地等在门口。见祁臧到了,他眉头皱得更紧,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祁臧很久。
“怎么了?”祁臧问他,再往门里面望了一眼,“他怎么样了?”
“给你们一点时间,你们单独聊聊。然后……”舒延揉了一把眉心,“祁队长,我只是在秉公做事,希望你不要对我个人刚才的问询有什么意见。大家后面还要合作的。远的能不能合作且不提,就说近的,我们马上还要一起审讯血莺,对么?”
“我向来就事论事,舒队不用多虑。”祁臧朝他一点头,侧身进入审讯室。
审讯室内,祁臧坐到了许辞对面。
他深深看向许辞。“小辞……我知道你为什么对舒延说那种话,你听我讲——”
“祁臧。其实我……”许辞望着他半晌,终究缓缓开口,“让我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吧。我确实不姓谢,但我其实也不姓许。我姓井,原名井望云。”
阴晴朝暮几回新,已向虚空付此身。
出本无心归亦好,白云还似望云人。
猝不及防得到许辞这么一句话,祁臧声音沙哑。“望云……是个好名字。”
许辞闻言笑了笑,然后道:“我父母……都是被四色花的杀手杀害的。我母亲是审计师,查到了清丰集团的财务造假、欺骗股民……被人在缅甸灭了口。我父亲顺着清丰集团这条线想深入调查,后来也被灭口了。
“我母亲当时去缅甸的时候,还带了个那年才入职的新人。她才22岁,叫刘玲意。”
“她姓刘?所以她和刘副厅……”祁臧皱眉。
“不错。她是刘副厅的女儿。”许辞道,“在我父亲也身故之后,刘副厅找到了我。你一直以为我是外地人、是淮海省人,但其实我就是锦宁市人。
“高一那年,我跟着刘副厅转学去到了淮海省,并从此改名许辞。在刘副厅帮助下,我换了身份、换了姓名……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不希望我被四色花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杀害,另一方面是希望我忘掉从前、重新生活。
“刘副厅对我很好,我算是他的干儿子,舒延的父亲是他的老搭档,我也就那么和舒延认识了……
“刘副厅其实是不希望我抱着仇恨活下去的,也不希望我当警察。他怕我行事偏激、失去公允,怕我因仇恨吞噬理智。可我坚持走这条路,后来也成功说服了他同意我参加缅甸那项跟四色花有关的任务……
“只不过他对我不放心,所以找了心理医生对我做了严格的测试。我靠着耍小聪明混过了测试,以示自己毫无问题,就这么去到了缅甸……”
见许辞陷入沉默,祁臧开口问他:“那次的任务,刘副厅没有参与?”
许辞摇头。“没有。他让我参与已是破例了。事关他女儿,出于亲属回避的原则,他并没有参与。何况老K本来就是锦宁市的逃犯,抓捕任务也就由云海省省厅、市局联合完成,刘副厅全程不了解任务的具体情况。
“刘副厅的女儿也死在四色花手里……他只对我有恩,没有任何嫌疑,也是我后来唯一肯相信的人。”
抬眼看向祁臧,许辞道:“缅甸的事情发生后,我不信锦宁市市局、省厅的任何人……我通过自己另外的渠道进入了清丰集团,并一路混上高管。那会儿,我是抱着独自找出他们的罪证、继而复仇的想法。
“后来是刘副厅找到我,他向我允诺,暂时为我隐瞒身份。而我需要以‘谢桥’的身份为他当线人。我当时擅自离开警察队伍的做法,从情理上,他可以理解,但按规矩,我是犯了程序上的错误的。他希望我可以配合他找出林怀宇的罪证,这样也算立功、抵消之前的过错……”
“总之……”许辞顿了顿,垂了一下眼,再重新看向祁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