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靖手腕上还缠着纱布,不是很能用力,被小麦轻易地推出了卫生间,难得地有点尴尬:“我,我自己洗就行。”
小麦有心掐死他:“你算了吧?看看你这弄的,都不知道加点洗衣粉先泡泡,而且你都不分深浅颜色的?是你衣服质量好不掉色吗?哪儿凉快上哪儿去吧,你这辈子洗过几次衣服?”
邵靖灰溜溜地出去了。小麦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估计他大少爷这辈子也没动手洗过几次衣服。摇摇头,他开始从水里捞那些必须手洗的衬衣。邵靖的衬衣最便宜也得几百块钱一件,用他这二手洗衣机一绞还不成了抹布?不过这衣服这么贵怎么还掉颜色掉这么厉害?他翻了几下的工夫,洗衣机里的水竟然已经成了红色的。
不对劲!小麦掬起一捧水看看,这不大像掉颜色啊!他赶紧拎起水里的衣服,最后发现红水是从一条裤子的口袋里流下来的。伸手进去一掏,掏出一团已经被水泡湿的纸来,红水就是从纸团里流下来的。
纸团已经粘在一起,小麦揭了半天只揭起半块来,上面有个歪歪扭扭的贝字,已经被水泡得晕开了。最后一笔被人用红色描过,往上翘起,形成一个不规整的见字。水从纸上滴下来,被那红色的一笔染得血红,再滴落到地上。小麦轻轻伸出手指在那红色的一笔上抹了一下,沾了满手鲜红的血--这一笔,是用血描上去的,而且,不知道这张纸究竟能吸多少血,只见红色不断地在往外冒,没有清水的稀释,就变成了粘稠的血液,沿着纸往下淌。
小麦怔怔地站着,顺着手淌下来的血液似乎还有温度。过了一会,他把纸团起来扔进垃圾桶,把衣服分开来泡好,然后洗干净手,走了出去。
邵靖站在窗口抽烟,对着外面出神。小麦在客厅里站了一会,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邵靖震动了一下,身体有点僵硬:“怎么--怎么了?”
小麦没吭声,伸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缠的纱布。换过几次药,纱布已经缠得薄了些,也不再透出红色,可是想想那张符纸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小麦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开始疼。邵靖得划多深的一刀,才能流出那么多血来?难怪灾星会出现,乩相上说是什么中啊西的,其实分明是邵靖用血换回来的!
邵靖很不适应小麦突如其来的动作,僵着身体不敢乱动,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麦摇摇头,把他抱得更紧了。邵靖站了一会,仿佛明白了什么,慢慢放松下来,试探着半转过身来,反抱住了小麦。他比小麦高半个头,正好把小麦包起来,有点笨拙地亲亲他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
小麦听着他哄小孩一样的贫乏言辞,心里的伤感忽然没了,噗地笑了一声:“你哄孩子呢?”
邵靖恼羞成怒:“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小麦哧哧地笑,肩膀乱颤,笑得邵靖脸都涨红了,掐住他脖子:“笑什么笑!”
小麦忍不住捧腹大笑:“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啊?要么就是欠抽,要么就是语言贫乏,啊哈哈哈……”
邵靖无奈地看着他,等小麦笑得要蹲下去,才伸手抱着他:“你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
小麦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放松身体挂在邵靖身上:“我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你不觉得有点欠缺吗?”
邵靖摇头:“我宁愿你记不起来。”他端详小麦笑得微红的脸,“你现在这样好。要是你记起来,也许……就不愿意见我了。”
小麦挠挠头:“为什么?我听你说的,上辈子其实你对我也好过的。”
邵靖目光有些茫然:“前世你说过:相见争如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小麦不以为然:“那不还是见了嘛。”
邵靖看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纠结的前世,到了小麦嘴里却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然,这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小麦没有前世的回忆,他记不起那些他给的痛苦,也就可以很轻易地原谅。罗靖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想过无数次与沈墨白的会面,他想过沈墨白会唾弃他,会责骂他,甚至拿把刀捅他一刀也是可能的,唯一没想过的,就是沈墨白会主动地抱住他,轻轻地就把那一页掀了过去。在这一刹那间,他有一种解脱的轻松,却也有种因为太过轻松而失重的感觉,心在那里飘着,忽忽悠悠的,可是落不了地。他不由自主地收紧双臂搂住小麦,他需要一点东西来证明沈墨白确实是在他怀里,确实又回到了他的生命之中。于是他低头,去找小麦的嘴唇。
小麦冷不防被邵靖灼热的嘴唇压下来,脑子里嗡了一下,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邵靖的吻强势而凶猛,跟他以前的男朋友截然不同,也不太讲什么技巧,就是一味的掠夺和深入。搂着他的手臂收得死紧,勒得小麦简直能听见自己的肋骨在抗议。他忽然觉得有点心疼。邵靖这拼了命似的样子,实在是很难看,可是那感情是赤裸裸端出来,像被削了皮的水果,半点也没有防御能力。
邵靖的手扯开小麦的腰带,直接把T恤拉了出来,甚至顾不上把T恤给他脱了,就低头去啃他的锁骨。小麦被他啃得有点疼,扯着他的头发想把他拉开:“你属狗的啊!”
邵靖不回答,拦腰把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小麦借着灯光看见他眼圈发红,眼睛里似乎有水光,吓得不敢再挣扎,老实地搂住他脖子小声说:“你轻一点啊。”
邵靖把他放到床上,动作放轻了些,把T恤从小麦头顶褪下来,灯光下,小麦胸口有一小块暗红色的胎记,不规矩的形状,不怎么起眼。邵靖顺着他的嘴唇往下亲吻,吻到胸口胎记的时候,低声地说:“墨白--”
小麦稍微怔了一下,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虽然明知沈墨白是自己的前世,仍然觉得他叫的像是另一个人。邵靖反复亲吻他的胸口,最后就着那个姿势把脸靠在他心口处。小麦忽然觉得胸口上一片湿热,心里紧了一下,不再计较什么称呼,抬手轻轻抚摸他头顶。邵靖的头发粗硬,头顶有两个旋儿,摸起来很不听话,跟本人一样的别扭。小麦把手指插进他头发里,轻声说:“别叫我墨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邵靖闭上眼,胸口有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可是听着身下人的心跳,又觉得怀里充实。小麦的身体温暖,夏末秋初的时候抱起来有点儿热,可是让人觉得真实。小麦的手指在他发间移动,那么轻柔的抚慰,让他恍惚有种被救赎的感觉。他觉得小麦的手在摸索他的衣领,一颗颗解开扣子。有种火焰从被他触碰的地方燃烧起来,顷刻间席卷一切。邵靖直接拉着衣领往两边一扯,扣子滚了一地。他三下两下甩掉裤子,再用激动得有点发抖的手去脱小麦的。
小麦抬起腰让邵靖把裤子扯了下去,其实他自己也有点硬了。邵靖的亲吻和抚摸有太强烈的感情,不由人不跟着走。邵靖一路亲到他小腹,把他腿分开,忽然停了下来:“等一下。”
小麦看着他起身就走,愣了愣,随即听见卫生间里一片噼哩啪啦的声音,忽然明白他在找什么了。肯定是在摸润肤露,而且不知碰掉了多少东西。小麦想叹气,可也想笑。他用手支着头看着门口,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受控制的激动。一会儿,邵靖终于拿着东西走了进来,灯光打在他赤裸的身体上,肌肉线条清晰流畅,充满着生命的活力。小麦不无嫉妒地心想:这身材真够标准的,怎么练出来的呢?他也没怎么见邵靖锻炼啊!
邵靖压到小麦身上,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地说:“看什么?”
小麦伸手搂住他脖子:“不让看么?”
邵靖凝视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深黑的眼眸,低声说:“不,我做梦都想有一天你会这么看着我。”他猛地压下去,把小麦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
天光微亮,小麦醒了。他梦见自己被一块石头压在底下,睁开眼才发现那原来是邵靖的一条胳膊,十分霸道地横在他胸口,难怪会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