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靖微愠:“你懂什么!如果攀上点关系就想拿安全证,那安全证早烂大街了。”
小麦火了:“什么叫攀上点关系?小灰是籽儿的朋友,籽儿想帮他不是应该的么?你要是觉得他拿不到,你就态度好点说不行,难道籽儿还会逼着你帮忙?你用得着摆出这种态度吗?精怪怎么了?小灰不偷不抢不害人,怎么就让你看不上了?”
邵靖两道眉一竖,似乎就要发作,但过了几秒钟又压了下来:“行行,我知道了。安全证弄不到,我给他一份张家的令符,这样同行里看见了就知道他跟张家有点关系,不会难为他,行了吗?别再为这事吵了。”
小麦没再说话,可是心里略微有点失望。他看得明白,邵靖大约是做惯了上位者,理所当然地把不如他的人都没放在眼里,更没法理解小麦所说的什么尊重。他之所以答应给小灰一张令符,不是因为他觉得小麦说得对,只是因为他不愿意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精怪跟小麦吵架。或者说,他不愿意让一些小事来破坏他跟“沈墨白”的关系。可是,如果他不是沈墨白呢?邵靖还会这样吗?
如果自己不是沈墨白会怎么样?这些日子,小麦老是不由自主地去想这件事。邵靖其实是个冷情的人,对和自己无关的人几乎都不看在眼里,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其实不是沈墨白,那他会怎么样?前世今生什么的,小麦总觉得靠不太住,至少,他从未觉得自己是那个沈墨白。再说邵靖认定自己是沈墨白,无非是因为东方良扶的那一乩,如果那一乩错了呢?或者乩虽没错,而邵靖理解错了呢?
“怎么了,还生气?”邵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把小麦从沉思中惊了一下,手一松,正刷着的盘子掉了下去。邵靖一弯腰捞住了,放回水池里,“我刚才跟归籽儿说了,回头就给小灰令符,别生气了,啊?”
小麦勉强笑了笑:“嗯,谢谢你。”
邵靖拧起眉:“你跟我还谢什么?”
小麦无话可说。邵靖眉头皱得更紧,压抑着问:“你真生气了?”
小麦有点无力地解释:“不是。我就是觉得,有时候咱们似乎想不到一块去。”
邵靖眉头放松了一点,不以为然:“上辈子你也是这样,投个胎也没改了。”
小麦现在一听什么上辈子就忍不住要暴躁:“你别老是上辈子上辈子的行吗?你是要上辈子还是要过这辈子啊!”
邵靖息事宁人地抬抬手:“行行,我不说了,别动火了。你这两天脾气见长……是不是店里太忙了?这天眼看着也冷了,出去玩玩?再冷点就怕你不愿意出门了。”
小麦平了口气,觉得邵靖这么服软,自己这样未免也太有点没事找事的嫌疑,也就点点头:“去哪里玩?十一长假已经过了,这阵子客人不算很多,可以让籽儿盯一天。”
邵靖想了想:“滨海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不然出海钓鱼去?”
“钓鱼?去哪儿钓?”
“走远点吧?去长岛怎么样?住一晚上。那边不错。”
小麦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点了点头:“行。”
邵靖说了就做,过了两天就开车带着小麦和周琦直奔长岛,租了条船出海去了。
十月底,在海边气温还不算低,但海上的风已经硬了,小麦拉拉身上的救生衣,缩了缩脖子。邵靖从船头上扔给他一件大衣:“先披上,别着凉了。”他没穿救生衣,站在船头上把舵,迎着海风衣服下摆翻飞,阳光给棱角分明的脸打上一层侧光。小麦微微仰头看着他,忍不住想像他上一世跃马挥剑的英姿,嘴角不由自主带上一丝笑意。周琦蹲在船尾犯头晕,扶着船舷眯眼看了他一会,问:“笑什么呢?这么春色无边的。”
小麦大窘,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晕船吗?”
周琦摇摇晃晃站起来,船一颠,又赶紧蹲下去:“是啊,算着今天没风没浪,怎么还这么颠。”
小麦觉得好笑:“你晕船还跟着出海?”
周琦抹抹嘴角:“大少不是说要烤鱼嘛。现钓上来的鱼,洒点盐烤了,那叫一个鲜!”
小麦看他口水似乎都要滴下来了:“你至于吗?想吃烤鱼滨海不能吃吗?”
邵靖在船头笑了一声:“这小子属猫的,一听有鱼就不要命了。”
周琦嘿嘿一笑,对小麦说:“大少做别的不行,烤鱼是一绝。你吃过一次肯定还想第二次。不过必须得是活鱼现烤,过几个小时就不是那味了。”
小麦摇摇头,觉得周琦也太有意思了。他可是知道邵靖不会干家务,手艺再好能烤出什么好吃的鱼来?再说了,周琦一看也是个大少爷,有钱想吃什么样的新鲜鱼没有?偏要出海来找罪受。
周琦看出他不信,眯着眼睛笑:“不信?告诉你,大少可是很少露这手,一般的人都不知道。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样了,特意出来,做给你吃。”
小麦一怔,抬头看看邵靖的背影,心里一热。周琦嘿嘿一笑,扶着船舷站起来:“大少挺有心的,别跟他生气了,啊?”说完,歪歪扭扭蹭到船头去跟邵靖说话了。
邵靖早在岛上就跟渔民打听清楚了路线,这会儿一直把船开到一块孤悬海中的巨礁边停靠。小麦跳上石头,环顾四周天海茫茫,一片碧蓝,不由得心旷神怡。邵靖指着远处:“看那边,那是渤海和黄海的交界处,入海口。”
小麦手搭凉棚看过去,果然海面上长长一条线,一侧碎浪翻腾,一侧却是平滑如镜,非常明显。再往前隐隐有一线沙洲,显然是河水入海冲积出来的。
邵靖熟练地布置好四根鱼竿,挂饵下钩,他和周琦各看两根。周琦对着小麦努嘴:“那船上有固体燃料,你把火点上,一会好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