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祁任下了车,拉开后车门,轻而易举地把张靖平半托半抱下了车。张靖平是生生疼了一夜,也是他忍得住一直没叫疼,可是折腾这一夜已经精疲力竭,几乎都站不起来了。祁任架着他就往旅馆里走,一面放开嗓门大叫:“祁何,快给我出来,我把人接来了!”
小麦惊讶地看见旅馆里出来的人跟祁任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双胞胎,可是两人放在一起绝不会认错,因为气质上实在差太多了。祁任简直像个马贼,粗犷豪放,祁何却比他温文得多,气质上竟然跟张学铮有点像。不过他一张嘴,就把小麦吓了个趔趄,那嗓门丝毫不逊于祁任,果然不愧是双胞兄弟!
两人吵吵嚷嚷地把张靖平弄进了屋里,竟然没人来招呼小麦。小麦站在院子里哭笑不得,旁边传来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跑出来,用稍有点生硬的普通话说:“别理他们,你累了吧?到屋里休息。”
小麦看这姑娘肤色跟祁任一样黝黑,可是黑里俏,眉眼都水灵灵的,一笑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会说话似的。小麦也不由得笑了笑,不太放心:“可是我朋友,他中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中了金蚕蛊毒。你放心,祁何哥是好药师,只是中毒,他都能解的,一下下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那个,您怎么称呼?”
“我叫白蝶。”白蝶上下打量着小麦,“你就是张家的人吗?”
“不不,我那个朋友才是张家的人,我姓麦,叫我麦子就行。”
“麦子?”白蝶清脆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小麦咧了咧嘴,不知道该跟这姑娘说什么。白蝶倒是不怕生,一边给他收拾上饭菜一边连珠炮似地发问,问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在机场又遇到了什么。小麦被她问得没有嘴吃饭,幸好祁任及时出现,一屁股坐到饭桌边:“白蝶,给哥也来碗饭啊,跑了一夜,饿都饿死了。”
“靖平怎么样了?”
“没事了。”祁任咧嘴一笑,“睡一觉就好。哎,这会可以给我看看那哨子了吧?”
小麦摸出哨子,祁任刚伸出手来,另一只手插过来在半空中把哨子截走了。小麦一回头,见祁何拿着那哨子端详,脸上表情若有所思,最后看了小麦一眼:“这是你的?”
小麦谨慎地回答:“一位长辈给的。”
祁任咋咋唬唬:“哥,这东西很像老头子的,可是音调又不一样……”
祁何瞪了他一眼:“废话!这是银质的,跟竹哨怎么能一样!吃你的饭吧,闭上嘴!”他把哨子又看了看,还给小麦,“你不姓张?那么是里面那个要来学蛊术?”
小麦诧异地说:“蛊术?”他想起张靖平说过的话,“靖平是要去唐门学草药的。”
“那就是你要学了?”
小麦更惊讶了:“我?我学蛊术?没有啊,我没有要学蛊术……”
祁何眉毛一扬:“那你来干什么?”
“我……”小麦迟疑了一下,“我想来续命。”
祁何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你想续命?你以为随便什么人来,蛊师都可以给他续命吗?”
“不是……”小麦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我只是--张家老爷子说他有个认识的朋友在这里,给我一个机会来--试试运气。”
“哦--”祁何断然转身,“那你就去试试自己的运气吧。祁任,赶紧吃饭,吃完了饭把人送进山去。”
“那靖平……”
“他既然不学,我会安排人送他去唐家。”
“我,我总要跟他道个别……”
“他要睡到今天天黑,没什么时间了。天黑之前你们必须进山。”
祁何说话斩钉截铁,说完就走。小麦茫然地坐着,眼前的饭菜有点食不下咽。祁任扒着饭看他:“怎么不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山路啊。”
小麦拿起筷子夹了几粒米,心里很不踏实。白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奇地问:“你要续命?你命很短么?”
小麦张开手看看左手掌心。那里好歹是结起了痂,但是这一夜在树林里狂奔,好像又有点裂开了:“嗯,我可能,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你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吗?”
“我想……”小麦有点茫然,“我想陪着我爱的人,不能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