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号嗤地一笑,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事实而已。”
严培瞅他一会,嘿嘿一笑:“你等着瞧吧。”说完,站起来就去找沈啸了。
沈啸正跟艾伦说话。艾伦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看见严培过来也没什么表示,倒是沈啸先开口:“怎么了?有事?”
“来向博士请教点事。”严培照旧笑嘻嘻的,“我想问问关于那个基因片段切除的问题。”
“那你们谈——”沈啸转身要走,却被严培拦了下来:“等等,你也一起听听。我还有个想法,要听了博士的解释才知道该不该说。”
艾伦微微皱眉:“基因片段切除?无非是利用一种特定的酶,将某段DNA融解断裂下来,再排出体外就是了。”
“嗯。”严培点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基因改造是为了对付层出不穷的病毒,采用开放法把病毒组入DNA片段,然后再断裂开来——我是想说,人体怎么知道该断裂哪个DNA片段呢?”
艾伦沉吟了一下:“这里头涉及的具体知识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即便我能讲,你也未必听得明白,我只捡最简单的原理说吧。就是让基因链保持一个警觉性,在短期内突然发生改变的DNA片段会刺激融解酶的产生,从而将这段片段从基因链上断裂开来。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你觉得指甲长了要剪一剪一样。有时候基因链不够敏感,那么就需要人工来剔除这个片段。”
“人工怎么剔除?基因链上有数不清的片段,怎么知道要剪哪一段?”
“这就需要看看是针对哪种病毒的。病毒也有自己的基因链,只要把这段基因链编入程序,去人体内对比就是了。”
“问题就在这里了。”严培神色一肃,“丁博士在资料里也说,他目前找到的基因片段都不相同,如果要切除,以什么为样本去对照?”
艾伦并没有被难住:“如果来源是一样的,那么尽管它有所变化,总能找到相应的不变的核心。有这段核心数据也足够了。不过……”他也必须承认,“照目前丁博士的说法,这个过程可能工程浩大……”
“我就怕——”严培叹了口气,“如果真像小如猜想的,这个基因是从上古时代就已经被植入基因链里的,那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它们的不同之处说不定会更多。到时候用工程浩大这个词儿都不足以形容了。何况嗜血者怎么肯乖乖让你们抓去研究呢?”
艾伦比他更知道这里的难度有多大:“如果有原始样本就好了……”
“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去找这个原始样本。”
“什么?”艾伦简直觉得他又在发昏,“你去哪里找?”
“比如说:伊甸园?”
“你——”艾伦想说他疯了,转念想到如果自己也相信这个基因是被外星人植入人类基因链里的,那必然也得相信有伊甸园的存在,五十步与百步之别罢了,有什么好笑的。
沈啸倒是微一扬眉:“伊甸园?可是这只是传说里的东西,即使我们相信,又要到哪里去找?”
“地方倒是有线索的……”严培沉吟着,“至少圣经上说了,有四条河流出伊甸园,分别是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和比逊河,前两者现在还是存在的,那么在这两条河的发源地寻找就是一条路子。唔,这个问题最好是回去问问杜老爷子,他一定有答案。再说还有很多别的地方,比如说耶路撒冷、比如说昆仑……”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很久之后艾伦才慢慢地说:“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必须向上报告,获得批准之后才能……”让一个向来以治学谨慎为傲的计算机学者相信这种荒谬的传说,实在是……
“这个自然。”严培耸了耸肩,“再说这种行动需要大量的技术和物质支持,根本不是区区几个人能做到的。嗯,我们可以先考虑回了地下城再说这事。”
一句话把大家又带回到了面临的问题上,艾伦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去编程了。接下来的二十几个小时,大家都只能等待,轮流值班,轮流睡觉。沈啸颇有些担心严培还会缠着他,毕竟在那么一番几乎是明火执仗的告白之后,他总觉得面对严培多少有几分尴尬,其心理之复杂,自己都分析不出来。
结果事实证明他是白担心了。严培不但没有缠着他,反而跑去跟罗森和八号十九号打牌了。
“你不去跟上尉说话,跑过来跟我们混什么?”十九号扔出一对牌,压低声音问严培。
“盖你一头!”严培也扔出一对,同样压低声音,“我自有道理,先把你们的钱赢过来再说!”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吗?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吗?知道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嗯,最后这一句很难翻译,所以他就不跟十九号说了。
十九号一脸惨不忍睹的神情:“你还是去跟上尉混吧,我这个月的配给已经全部输出去了。”
“哈哈,我赢了!你、你、还有你,又是两天的配给了啊!”严培得意洋洋,跟老子赌,看不把你们裤子都赢过来!
“不玩了!”罗森扔下牌,“我两个月的配给都输掉了!”他输得最惨。
“好吧,放你一马。”严培嘻嘻一笑,施施然把当作筹码的几小块压缩饼干收起来,拍拍屁股走向沈啸,脸色严肃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这一正经起来,沈啸反而有点不太适应:“哦……应该可以出发了。”
“好。”严培伸出一只手,“祝我们顺利回去。”
沈啸说不出的窘迫,伸手跟他击了击掌,觉得这动作颇有点傻气。但是严培已经转过身去,随手把头盔扣到脑袋上,吆喝了一声:“弟兄们,准备开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