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杜文怀疑地反问。
沈啸还没有回答,就感觉到手背上微微一凉,他低下头去,发觉有一滴水正从他的手背上缓缓淌下去。他抬头看看,头顶是羊皮棚盖,并没有任何水渍湿润的痕迹,那么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最微小的希望突然闯入了沈啸的脑海,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既希望又不敢心存奢望地转过头去,于是他看见,靠在他身边的僵硬笔直的严培,眼角正有一滴泪,缓缓地渗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下……
七个月以后。
“累死了,不想走了!”严培任性地把助行器往旁边一推,哇啦哇啦地叫起来,“沈啸你来抱我!”
沈啸无奈地把助行器扶起来:“才走了五十五分钟……”医生规定要走一小时,这人,连五分钟的懒也要偷吗?
“我就不走!”严培索性打算就往地上坐了。
沈啸赶紧搂住他的腰:“好好,不走就不走了,先休息一会儿。”
严培靠在他肩上嘻嘻地笑,沈啸拿他全然没办法:“对了,你的基因检查报告终于出来了。”
“哦?什么结果?”
沈啸犹豫了一下,严培已经满不在乎地说:“讲吧,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不是人了。”
这句话说得虽粗,却正中靶心:“你的基因是发生了变异,跟法版里存留的一种基因信息基本相同。”
“我就知道。”严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看看,我早就说过的,金约柜里保存的什么摩西十诫的石板根本就是外星人的基因档案,是上帝这些年来试验出的各种外星基因与人类基因相结合的改良版。两个基路伯的辐射其实是一种扫描,它们扫描到了我的基因与法版里保存的某一型相符合,就打开了封闭空间,并且激活了我这个标本。当时刚醒过来我就下了这个结论了,结果你们统统不信!”
他得意洋洋,倘若有条尾巴,这时候必定已经翘到了天上去。沈啸心里却是一片柔软,搂住他的腰连声说:“我相信的,我当时就相信了,你肯定是对的。”
严培笑嘻嘻:“那是自然,也就是你有眼光!杜文那小子不行,比他伯伯差远了……”说到杜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也没个坟墓可拜拜,还有小如……”一个葬身在海底城,一个被飞船爆炸炸成了碎片。
“有纪念碑。”沈啸轻声说,“等你出了院,我们就去看看他们,他们都在——冯特、罗德、八号和十九号,图雷家的三兄弟,怀特将军,还有艾伦,他们都在……”那巨大的金属纪念碑,平静地躺在一座小山之下,上头密密麻麻刻着无数为了这场浩劫而献身的人。
“丁坦博士呢?”
“他的名字也在,在学者栏里,就在艾伦的后面。”丁坦的罪名终于得以洗刷,人人都知道是他第一个研制出了逆石化药剂。虽然他的疫苗引发了嗜血症,但也增强了人体对于异化振动的抵抗力,拯救了相当一部分人。如果没有他的疫苗,可能在第一轮病毒爆发中全人类就都变成石像或者变异者了。
严培轻轻吁了口气:“我至少没有辜负小如。”
“你没有辜负任何人。”沈啸情不自禁地摸摸他的脸。你甚至没有辜负我,到底还是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