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寿也有长寿的缺陷,活得越久,就意味着要面对更多的告别。太殷的后半生,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挚友的离去。虽然天宿人普遍对死亡看得很开,但在他心爱的契子寿终沉睡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邪路。”
“邪路?”
“他利用职务之便锁定了契子的灵魂,待到对方转世苏醒,绑架了那个对前世一无所知的雏态,并将他秘密地囚禁起来。”
凌霄一惊,“可是瑶医生说过,每个灵魂每一世只有一次成人仪式的机会,就算另一半离世,也不能与他人再结伴侣。”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所以太殷和他契子的转世,也形成了这种僵局——他无法得到对方,也不允许任何人得到他,那个雏态就一直被迫保持着少年的模样,无法发育,无法成年。现在你知道,为何法律要严令禁止追踪灵魂转生的去向了吧。”
凌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太殷本人当然比你还在意这个问题,所以,在他行为还没有败露之前,一直在暗中研究解除原有配偶关系的方法。只可惜,他的研究不久后就止步于自己学生的背叛,那个雏态在对方的帮助下想方设法地逃了出来,并将太殷的所作所为检举到军部,事情的真相也因此被公诸于世。”
“那然后呢?”凌霄听故事入了迷,迫切地追问道。
“就在军部公开逮捕他的时候,他为自己注射了改良过的,比燃烬效果还高出二十倍的燃烬升级版,单枪匹马突破军方的包围圈,再一次掳走了那个无辜的少年,从此二人下落不明,至今仍在逃亡中。”
枕鹤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足以在凌霄心中还原出现场的惊心动魄,只恨自己没有早醒些年,不能亲眼目睹当年的风起云涌。
他尚在唏嘘,就听嬴风问道,“太殷之所以能寻找到自己前世的契子,是利用了职权之便,这个情报对于我来说,毫无价值。”
枕鹤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太殷是那样找到自己前世契子的不假,但在他研究如何解除关系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鉴别两个人是否是前世情缘的方法,而这种方法,相传就记录在他的私人电脑里。”
“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那部电脑?”
“那部电脑,至今仍存放在他的实验室,而他的实验室,就位于基地的某个地方。”
“某个地方?”凌霄觉得这个说法也太笼统了。
枕鹤变出来一个小小的芯片抛在空气中,食指和拇指一放大,芯片就扩展成了一张地图。
“这是整个基地的平面图,想必你们一定用得上,单这一张地图的价值,就超过了你们支付的情报费用,另外,我还友情借给你们这个。”
“这是什么?”凌霄看着他递给嬴风一个存储棒样的东西。
“就算你们找到了太殷的电脑,也没办法进入他的个人系统,这是一个万能解锁器,可以自动破解他的密码。不过说好了,这只是借用,等你们从基地回来的时候,请务必记得归还。”
——
期待已久的第二堂生理课终于来临,璧空学院十年级的学生们乘坐飞行器抵达基地正门,立刻为门口高大宏伟的零字雕塑所震撼,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零”字,才是基地真正的名字,而基地,不过是这里的俗称。
“零,”凌霄如同朗诵般念出这个字音,就在岚晟等人以为他接下来要发表什么有深度的感慨时,就听他接着说了下去,“霄到此一游。”
“愚蠢!”岚晟照着屁股就给了他一脚。
“干什么呀?”凌霄吃痛地揉着屁股,“你不觉得这个字跟我很有缘吗?”
“我只是觉得你很蠢,”岚晟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别玷污这个姓了。”
一群人围着零字参观个不停,还有好多学生在合影留念,带队的瑶台等他们玩够了,才开口发问。
“有谁知道为什么这里被命名为零?”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无所知地摇摇头。
瑶台严肃地介绍道,“零是正数的起点,也是负数的终点,在无限延伸的数字轴上,它永远占据着最中央的位置。对于天宿人来说,这里是我们苏醒的起点,也是沉寂的终点,更是我们灵魂的中间点。”
“当我们走完自己的一生,无论身处何处,灵魂都会回归到此地,进行短暂地歇息、净化,直到孕育出新的躯壳,在沉睡中走入新生。我们看那边,”瑶台指着正北方最高的建筑,“那就是我们的灵魂灯塔,为逝去的天宿人指路的明灯,如果它倒塌了,我们的灵魂就会迷路,因此代代天宿人都要肩负起守护灯塔的责任,未来你们也是。”
同学们遥望远处高耸的灯塔,心中不约而同涌现出一股庄严的归属感。
“我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凌霄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