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白的心情仿佛变得很好。
从欣赏完林渊的“黑猫图”、知道冯蒙会为林渊做个相框、然后林渊会将装裱好的“黑猫图”挂在卧室里之后,他的心情就变得仿佛很好。
之所以用“仿佛”这个词,是因为叶开还是摸不清深白的真正心情,即使是业界有名的心理咨询师,然而叶开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思他摸不透。
他的笑容看起来和见到林渊之后的笑容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他却依稀觉得对方的心情忽然很好,究竟这是不是一种错觉,他……他搞不准。
就算人再少,餐厅总有休息整理的时候,看完林渊的画之后没多久,他们就从四号餐厅离开了。
冯蒙要去上课,而叶开就算时间相对自由、毕竟还是学院的心理咨询师,哪怕没人他也最好坐在办公室的,于是,等冯蒙下课的这段时间,叶开这边正在思考如何安排林渊,林渊这边先对他开口了:
“深白会带我四处参观一下,你去上班就好。”
说完,挥挥手,林渊转身离开。
而深白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尾随林渊而去,离开前还不忘朝叶开挥挥手,笑容……有些危险。
心里七上八下的,叶开又担心又觉得诡异,就这样回去自己的阳光房办公室坐班了,不过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靠在窗户旁朝下望了一会儿,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林渊和少年离开的样子。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起,林渊手里的卷筒不知何时被深白拿在了手上,两个人似乎在交谈,深白的动作幅度有时会忽然变大,看起来是在笑。
不是平时面对他时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笑,竟像是很爽朗的笑。
像冯蒙那样抓了抓头发,叶开轻飘飘的踱回了自己的座位。
直到现在,他还不太能够接受自己居然和“那个人”共进午餐了——这件事。
事实上,他的午餐还是“那个人”帮忙买的←虽然是顺带的。
他们甚至还在餐桌上交谈甚欢←虽然是旁听的。
这一天的经历对于叶开已然非常玄幻,他这辈子的震惊几乎都在刚刚的午餐中用尽了,以至于等到冯蒙快要下课的时候,林渊准时和深白一起回来,对他说深白也和他们一起回家,晚上还会和他们一起跳广场舞的时候,叶开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灰飞烟灭了。
冯蒙却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对深白表示了欢迎!
“广场舞其实挺好的啊!运动强度适中、兼顾柔韧性练习,我跳舞快一年了,原本医院怎么也治不好的腰肌劳损都好了呢”冯蒙介绍了自己的学习体会。
“还是叶开率先打入东望金的广场舞队,然后带着我和宗恒入行的,叶开是我们东望金广场舞一队之第七小分队的队长哩!”冯蒙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努力想要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叶开拎了出来。
拎出来,丢到深白的面前。
深白就一脸渴望的双手交叉看向叶开:“叶老师,今晚就拜托了哦!”
将深白甩给叶开让两人面对面对话,冯蒙则继续若无其事的和林渊交谈起来,交谈内容自然是围绕林渊今天下午的行程。
“深白带我去体育馆了。”就在叶开浑身僵硬、被迫和深白面对面的时候,林渊已经开始和冯蒙聊天了。
“哈哈!深白已经很了解你了!知道你对学习的地方不感兴趣,所以干脆带你去体育馆?!”冯蒙也对林渊知之甚深。
还是这个话题解救了叶开。
有林渊在,深白显然对吓唬叶开一点兴趣也没有了,逗弄似的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林渊一出声,深白立刻艰难的转过身子,凑到林渊冯蒙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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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是在地铁上,虽然还不到下班高峰期,可是车上的人也不少,他们四个站的很近。
深白的位置站的不太好,周围没有扶手也就算了,人群也没密集到支撑他站着不摇晃的地步,叶开这才发现深白其实很瘦,他的个子比冯蒙高,然而却更加瘦,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会倒样子的“那个人”看起来……有点柔弱。
接下来叶开就看到林渊伸出一只胳膊,深白先是愣了愣,然后,仿佛忽然懂了似的,眼睛一亮,少年下一秒就把白皙的小爪子搭在林渊递出来的胳膊上了。
林渊就这样给深白当了一路的扶手。
叶开则在旁边竖着耳朵默默听他们之间的交谈——
“……阿渊可厉害啦!打篮球的时候一会儿功夫进了十个球!十个哦!”这是深白的声音,从插入冯、林两人中间之后,他的嗓门就没停下来过。
“阿渊还会柔术!把柔术社的指导老师都打败了!”深白说的激动,好像做到这件事的人是他一样。
“呵呵阿渊从小运动万能啦只要是运动类的项目,他几乎一看就能上手。”现在说话的人是冯蒙了。
“是吧是吧!难怪了,阿渊打壁球的时候还问我规则呢,结果打起来完全不像没打过的人呐!”
毫无疑问,在夸奖林渊这件事上,冯蒙和深白结成了坚定的同盟。
两个人一路详谈甚欢,就连被他们一致夸奖的本人——林渊都被晾在了一边。
最后还是林渊注意到了叶开的沉默寡言。
没有说话,林渊静静的看着他,叶开一开始被他看的古怪,然而紧接着,从那双沉静的眼眸中,叶开忽然觉得对方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深白就是“那个人”的事,知道自己很畏惧深白这件事,知道深白就是画出那种可怕的画的学生……
是的,林渊看似沉默,实际上则是个心细如发、观察力极强的人,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然而却仍然毫无畏惧。
果然,和他的画一样,林渊是个温柔而强大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