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摇头拒绝:“我不能再请假了,平时去医院已经经常请假,去集会又请了一次假,再请假我就被开除了。”
“你们帮我看看吧,毕竟——”
何青青看向深白:“这个家伙一看就头脑很好的样子,就像……就像我之前读书时候偶尔会碰见的年级优等生。”
林渊:“……”
女性的直觉真可怕!
挥别了何青青,林渊和深白一人拎一个袋子往地铁的方向走。
“早在一开始,我就想过一定会有物品形态存在的黑雾,不过,以人类形态存在的黑雾,我之前真的没有想过——”难得有深白没有提前想过的事情,他有点感慨。
“……”林渊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才道:“我在想,人们为什么可以利用这些黑雾呢?可以看到黑雾的条件是什么呢?”
“我一开始是看不到黑雾的,怎么忽然就能看到了呢?”
“何青青的母亲和弟弟在身体状况良好的时候是普通人,为什么在昏迷之后,却忽然有了异化形态?”
说着,林渊抬头看向天空:“能让失去意识的人忽然拥有某种能力,那一定是相当的执念了。”
仰起头和林渊看向同样一片夜空,深白难得没有立刻接下林渊的话。
明天上午深白没有课,林渊就打算和他上午去图书馆,于是今天晚上深白就理所当然的跟着林渊回了家,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绿房子里的三个人刚好喝完酒,两个人倒下了,宗恒正在收拾烂摊子。
“这个家伙,让别人帮他买药,自己却喝成这样完全喝不了药了。”一边帮忙拖着叶开沉重的身体,深白小声抱怨着。
“叶开和冯蒙这样子,只能明天再把药给他们了。”林渊看了一眼怀里的冯蒙:冯蒙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一张娃娃脸红扑扑的,一看就喝多了。
“倒是宗恒,你今天晚上喝一剂药吧,深白说这些药都是现熬的,越快喝掉药效越好。”
林渊说着,从袋子里将宗恒的份儿拿给他。
将叶开冯蒙安顿好,房子收拾好,三个人各自安置,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渊一如既往的带着深白去外面跑步,路过张大爷店里的时候,他还拿了两份药给他们:这祖孙俩一老一小,都算是易感人群。
然后他就带着早饭回去了。
不过今天早上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看到冯蒙和叶开。
冯蒙还好,倒是叶开——
他感冒了。
只一个晚上而已,他就一副重病的样子,清俊的脸通红着,眼睛也肿胀起来,冯蒙担心的摸着他的额头:“叶子好像发烧了。”
“别管我,赶紧上班去,对了,帮我把电话拿过来,我要请个假……”虽然看着不太好,不过叶开的精神似乎还不错,把所有人打发走,他表示要睡一觉。
“别吵我,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这里有林渊你们昨天买的药,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都走,别打扰我睡觉。”
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叶开拉上被子,继续睡觉了。
“没事,你们去图书馆吧,我会时不时上来一趟的。”宗恒也这么说。
于是最终林渊和深白还是按照原计划出门了。
“不知道今天有客人,没有提前准备,都是一些家常菜,还请大家不要介意。”一边为林渊、深白两人装汤,“何母”一边热情道。
“看着就很好吃啊!伯母你真是太客气啦”比“何母”还热情的是深白,不等林渊站起来,他一早就主动伸出手,帮林渊把饭碗接过来了。
“谢谢。”嘴上说着感谢的话,林渊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何母以及坐在她身边的、何青青的弟弟。
何母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位欢迎女儿朋友的母亲,而何青青的弟弟则像一个普通的乖巧小男孩,专心致志的用筷子扒自己面前的菜,他吃的专心致志。
招呼完两名客人,何母又给自己的女儿、儿子夹了几筷子菜,这才坐下,她也开始吃饭了。
吃饭、夹菜、喝汤……和旁边的何小弟一样,她看起来也和正常人一样。
如果不是之前在医院见过她们奄奄一息的样子,林渊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两个人居然不是活人!
餐桌上安安静静,除了餐具碰撞的声音,就是何母偶尔招呼客人的声音,除此以外,整个房间里再无其他声音。
这种气氛下,饶是林渊也觉得这顿饭吃得有些过于沉默且……
太漫长了。
饭后何母去刷碗,何小弟则去阳台上浇花。
“那是他们有次上自然课时留下的作业,类似植物观察日记之类的,要孩子们自己种植一棵植物,然后开始写日记。”看着蹲在阳台上浇花的小小身影,何青青忽然开口道:“最后,作业写完了,其他孩子的植物死的死了,扔的扔了,就阿玄的留了下来。”
“天天浇水,定期施肥……”
何母在厨房洗洗涮涮,何玄在小小的阳台上浇花,而何青青、林渊和深白则仍然留在餐桌上,一人面前一杯热茶,何母抽空放过来的。
茶很香,水雾从茶杯中缈缈向上。
说到这儿,何青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阳台上有好几个花盆,品种似乎只有一种,其中只有一盆花特别大,何玄浇完花还不算,他还细心的将植物上不好的叶子剪掉,发现小虫子的话,就用手抓下来。
小小的男孩蹲在那里,仿佛眼前的阳台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天——”何青青再次开口了。
“那天,医院告诉我她们可能醒不过来了,虽然不会死去,可是醒来的几率也极低,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然后……”
“就在阳台上看到了这副情景。”
说着,何青青用下巴微微向前点了点:“我看到阿玄像往常一样在阳台上浇花,他的头顶上,还有刚洗好的衣服晾在那里,风一吹,那些衣服就摇啊摇的。紧接着……”
“我就听到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饭菜香。”
“那天……我以为我只是太想她们了,我以为……那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第二天白天醒过来的时候,她们果然不在了。”
“就在我以为那真的只是一个梦的时候,我晚上再回家的时候,却梦到了同样的场景。”
“阿玄在浇花,妈妈在做饭,我们一起吃饭……”
“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是这样,我……”何青青嘴巴张了张,怔怔的看着前方小男孩的身影,忽然停住了。
“害怕吗?”林渊问她。
何青青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