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扇?”王钺还是抱着胳膊。
卢岩从茶几下边儿拿了把折扇出来对着王钺扇了几下,王钺的身影纹丝儿没动。
“练千斤坠了?”卢岩把扇子放回去,王钺的状态不好判断,但能确定的是这鬼如果心情不好了,就会跟空气混一块儿变没了,“我问你,你不见的时候是去哪儿了?”
“不一定在哪儿,说不上来,就是……好像变得很小,又好像变得很大,”王钺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来形容那种状态,“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能同时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东西,说不清。”
“同时,任何角度?”卢岩皱皱眉,脑子里想像了满屋子全是王钺眼睛一块儿眨巴着的情形,汗毛都通透了,“在我屋里?”
“不是啊,不知道会在哪,都说我说不清了。”王钺有些烦躁地摇摇头,那种感觉并不难受,但却很空,就像是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如果不是碰到了卢岩,他跟不存在了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哭也好笑也好,大喊大叫满大街瞎跑都行,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就连鬼都躲着他。
卢岩没再追问,王钺的状态不稳定,逼急了给自己招灾不划算。
现在没办法让王钺从自己身边彻底消失,只能先凑合着不惹急他。
“我一会儿要吃饭午睡,你要不要出去转转?”卢岩问他。
王钺站他跟前儿没出声,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失望地说:“又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卢岩叹了口气,“你意思是就打算呆我这儿了?没碰到我之前你不自己一个人……鬼飘很久了么?”
“现在不是碰到你了吗。”王钺没有走的意思,盯着他。
“碰到我怎么了,我不是请你吃面了么?”卢岩站起来进了厨房。
“你能看到我,”王钺站在厨房门口,“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能看到我。”
“这是个意外,”卢岩对着冰箱琢磨着中午吃点儿什么好,“你……”
扔在客厅沙发上的电话响了,王钺转身跑过去:“我帮你看我帮你看,我会看……是胡……胡……娘娘?”
胡娘娘叫胡亮,卢岩认识他有一年多了,不过没见过面。
卢岩关上冰箱门出来接了电话:“娘娘。”
“有空没,帮我个忙,着急录个东西,特别急,你随便帮我录几句就行。”胡亮声音听上去挺着急。
“录什么,多少钱啊?”卢岩顺手打开了电脑。
“卖羽绒服的,我朋友的店,明天就要用,”胡亮说,“词儿和音乐我都发你Q上了……”
“不录,你还能不能行了,上回让我录什么两块钱!只要两块钱!出口韩国的丝瓜网洗碗海绵……”
“我本来也不想找你,但这是我朋友,人说了要个特稳重特性感的男声,我一想就只有你了啊!而且这比上回洗碗绵要高档多了!”
胡亮说话语速快,提着嗓子噼里啪啦一通说,卢岩让他说得烦躁,只得答应下来挂掉了电话。
“要做什么?”王钺凑到他身边看着电脑屏幕。
“录个音,”卢岩戴上耳机,把桌上的话筒拿过来,又看了一眼王钺,“你别出声。”
“我出声会录进去吗?”王钺对话筒很有兴趣,挨过去对着话筒喊了两声,“录什么音啊!录什么啊!”
“不会录到你,你一个鬼,但你会影响我,”卢岩开了Q,把胡亮发的文件收了过来打开了,小声把文档里的词念了一遍,“冻不着羽绒服,现厂家特价处理,特价处理,原价298,398,498元,现价只需118,158 188元,我们的羽绒服做工精致,款式新颖,你买到绝对不吃亏,绝对不上当,良好的品质,超低的价格,真正的物超所值,物美价廉……”
卢岩叹了口气,是高档不少,上回是两块钱一条的洗碗绵,这回好歹折后上三位数了。
“便宜好多啊,你不买吗?这么便宜,便宜一半有多了。”王钺在一边听得挺认真。
“对于这种档次的东西来说,原价是什么你懂么?”卢岩点着鼠标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