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被桌子带着,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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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缓缓升到头顶时,城头上的锣鼓声突然停下,没多大会儿,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
“进城!先去救人!快!”文彦超厉声高喊着,三步两步跳下望台,往岸上冲的飞快。
“张征死了?”大常看着静寂的城头。
李桑柔的目光从往城门疾冲的大齐兵卒身上,移向垛口的男女老幼。
“不知道是谁杀了张征。”大常脸色阴沉。
老大的许诺,太重了。
“去看看吧。”李桑柔淡然道。
“老大,你看那里!”刚上到岸上,大常突然拉了下李桑柔,指着燕子矶城墙上最高的那座望楼。
望楼上,钟先生怀里抱着装着张征骨灰的瓷瓶,纵身跃下,落进滔滔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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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跟着张征的亲卫,进了张征和钟先生居住的院子。
宽敞的正院院子里,地面上一片焚烧之后的焦黑,院子一角的老石榴树被火烤焦了一半。
李桑柔站在二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焦黑。
钟先生就是在这里,焚化了张征。
看了片刻,李桑柔穿过院子,踩着焦黑,上了上房前的台阶。
正屋里砸倒的桌椅碗碟,还是砸倒时的样子。
李桑柔站在上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往钟先生居住的厢房过去。
李桑柔站到厢房门口,没进去,只慢慢看了一圈,伸手带上门,看向黑马吩咐道:“找个好画师来,把这屋子里的一切描画下来。”
“好。”黑马转身往外。
李桑柔接着吩咐大常,“等画师画好,你看着把这屋里的一切都收拾起来,无论什么,一样不许少,和画一起放好,以后送到先生家里。”
“嗯。”大常应了,回头看了眼焦黑的院子,低低叹了口气。
李桑柔从钟先生和张征住处出来,转过两条街,过了府学,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站到第二个院子门口,抬手叩了叩门环。
“谁?”
院子里一声谁,透着丝丝惊惧。
“我是钟先生的朋友。”李桑柔扬声答道。
院门开的极快,开门的瘦小老者愕然看着李桑柔,“你是?”
“我姓李,李桑柔,从前江都城夜香行的桑大当家。”李桑柔冲老者微微欠身,“我来找刘教谕。”
“我就是,我知道你,您请进。”刘教谕让到一旁,欠身往里让李桑柔。
“听说您和钟先生是知交?”李桑柔进了院门,没往里进,站在院子中间,和刘教谕道。
“是,我和他是同乡,都是孤身在外,又都是胆小没用的,常常一起说话。”刘教谕忐忑不安的答道。
那句桑大当家要张征人头,喊了两天两夜,城里的人,听到听不到的,都知道这句话这件事。
这位桑大当家,就算从前有人不知道她,这会儿的江都城里,早已经是无人不知。
她来找他,她说她是老钟的朋友,这让他心里涌起股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他和老钟,都攀不上桑大当家这样的朋友。
“是钟先生杀了张征,用的砒霜,之后,钟先生焚化了张征,抱着张征的骨灰,从燕子矶上,跳江自尽。”李桑柔几句话说的缓而慢。
刘教谕半张着嘴,呆若木鸡,片刻,眼泪夺眶而出。
“具体经过,一会儿我让张征的几个亲卫过来,让他们细细说给你听,有什么想问的,你问他们就是。
“请你给钟先生写篇小传
“钟先生姓什么叫什么,家在哪里,经历如何,品性脾气如何,爱好如何,是个什么样的人,请先生照实写。
“未来,修南梁史书时,像钟先生这样大慈大勇之人,该有他一篇小传。
“有劳先生了。”李桑柔冲刘教谕欠身致谢。
“我文采有限。”刘教谕话没说完,喉咙哽住。
“先生只管写,到时候自然有人润色。”李桑柔再次欠身,退了两步,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