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于箜微微应道:“师侄已过了玩闹的年纪了。”

季渝盯着他一会,问:“你很紧张?”

于箜马上应道:“没有。”

季渝见他那样,笑笑:“你也没必要这几天天天来这坐着,人没事,睡个十天半月就醒了。”

于箜微微垂首,道:“我有话与他说。”

一切好像不一样了。于箜匆匆回城,见到他师伯怀中抱着一个血衣少年,而不是他印象里的傀儡孩子,就好像满心期待的事情,突然变了另外的模样。红红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会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到处跑。可眼前人紧闭眼睛的面容,却让于箜怎么也难以释怀。

第一次见他时,他躲在师伯身后怯怯的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虽是懵懂却也看得出几分胆怯。于箜头一回做一个长兄,却拉着他的手不知轻重,说是带着他一起走,却仿佛拽着,总要拉着他往目的地去。从玉衡峰走到御兽园的路,说长也不长,却是他们相处不到一月时间里,走过最长的路。

于箜习惯地,把自己代入到红红兄长的位置。从拽着他往前走,到相识几日,跟在红红后面,看着他无忧无虑地走在玉衡峰的山间。红红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分散,他会因飞过的鸟雀停下脚步,也会扑着蝴蝶险些掉落山涧。

红红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却有时变得不一样。

他偶尔会将手中好不容易抓住的蝴蝶放走,坐在御兽园的草地上看着远处山峰发呆,路过某处地方时会特意停下来看个许久。他懵懂的面容背后,却有清醒的一面,像是归家旅人,思乡怯止,眼中深不见底的事物,十二岁的于箜没看明白。

只是见到那眼里的东西,于箜总会觉得心痛。

他的红红像四处漂浮的船,怎么走,也到不了渡口。

季渝看着这个孩子郑重地说,也仿佛看到几年前面对自己那个决然的于箜。

鸟雀啼鸣,一双纤细的手伸至眼前,将季渝那杯未饮的酒拈起。

于箜猛地从椅子上起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红衣人。那夜过后的衣服早就不能穿,季渝为他换过里衣,又将张明越送来的红袍放在一旁。张明越很合心意地送来几件合身的衣服,适合沈温红穿的束身红袍。

沈温红穿红很不一样,白衣时的他总显得乖巧又内敛。这红袍加身,将季渝印象里那个千年前的沈温红完美重现,只一次,又回到了惊鸿一瞥的时候。

红袍少年一头白发,额角生白枝,一双妖瞳。于箜准备了很久的话,见到这人活蹦乱跳在自己的面前时,却哑口无言。

沈温红将酒一杯饮尽,笑道:“口有些渴,这酒刚刚好,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