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不言不语,将杯盏就到唇边,又再啜了一口。
金甲神将久等未有回复,咬咬牙,斗胆谏道:「请陛下下令派臣等速速下界降妖,再有延误,恐怕……」
绣金锦袍袖摆轻挥,天帝口道:「退下。」
金甲神将以为自己听错,愕然间:「陛下?」
御座之上,天帝冷眼下视:「朕命你退下。」
「陛……」天帝微皱眉头,金甲神将即刻噤声,心中纵有万般不愿,亦只得抱举行礼:「得令。」疾速奔走而下。
他人虽已走,凌霄殿上却再不复初时宴饮笙歌。下界青城山出事,众仙早有所闻,却不知闹到如此地步,思及尘封腥风血雨,便有不少老迈仙人当庭打了哆嗦。
天帝不言不语,环视殿上一周,心内已是了然,冷冷一笑,挥手道:「众仙家也都退了吧。」
众仙相视片刻,终于鱼贯出殿,热闹繁华转瞬变作一片清冷空寂。
外界妖雷依旧震震,天帝独个坐在宝座之上,曲起手指似要掐算,却只起了个势,便又放下了。
初时不知,只因未想到、未料到,此时再想,便是一目了然,过去已知,未来难测,何须再用神通掐算?他自斟自饮,殿外异雷动天撼地,妖行鬼潜,妄图动他天界清净,不过须臾便被守门天将清理得一干二净,只犹有细微凄厉叫声传入耳中,昭示形势险恶。
他冷笑,无怪乎千年来遍寻三界亦未能找着那人尸首;无怪乎千年前修罗海中平白生出鬼茧,飞速成熟;无怪乎古泰来这一世入凡尘从头起便脱了轨道生出诸般变故;无怪乎就连他都被瞒在鼓里;更无怪乎那妖物能算准他神力最弱的时候来冲撞困龙法阵……金甲神将怎知,那阻挡天界试探的正是上古逆天之阵,妖邪毒辣,变化莫测,此阵一启,他天界天兵入内不死则毁。
他气极反笑:「好好好,你这一步暗度陈仓虽是妙招,只是,就算朕是这天庭之首,亦需为千年前逆天之过承受苦痛至今,以你道行能耐,似这般烧老君宫,破困龙阵,养异妖,活孽龙,当真以为天命顺逆都在掌中?」
天帝掷下酒杯,拂袖而起:「我便等着,等着看你和他如何落个五雷轰顶,神形俱灭!」
风狂雨急,雷霆震怒!
姬小彩妖力释放,在雨幕之中于身周撑起一圈保护障壁。古泰来与他并肩奔跑,身上清气流转,护己前行。四面早已是一片凄凄茫茫,岷江水流滚滚翻腾,犹如底下一丛三昧真火熊熊炙烤,将一江雪水尽数煮沸燃爆。江中妖物撞塌宝瓶口后仍在四处游走,硕大尾鳍拍打江面,将漂浮船只击个粉碎,江水四溅,碎末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