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栀一件都不记得。
她记得小学时出去春游,跟同学一起买的每一袋零食;记得初中时学校颁发奖学金,校长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回忆起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却每一帧每一幕都像被打磨的老照片——
遥远而混沌,哪怕就发生在上个月,她也只能回忆起大概轮廓,始终无法想起细节。
那时候,闫女士带她去看心理咨询师。
她第一次接触这个职业,对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小姐姐,大多数时候,林栀诉说,对方倾听。
后来好不容易,终于提起那场火灾,以及她突然模糊的回忆。
林栀始终想不起火灾的细节,对方听她说完,温柔地问:“如果你现在清晰地想起了所有事,会感觉不开心吗?”
林栀思考一阵,坦诚:“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但总觉得,那些应该都是非常遥远、但也非常开心的回忆。”
微顿,她平静地道:“他们都说爱我,哪怕我需要他们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放开我的手。”
“——从那个时候起。”林栀看着沈南灼,有些艰难地道,“我好像就没办法再像十六岁之前一样,自由地跟人建立亲密关系了。”
并不是不想。
可身体里总有个声音在碎碎念:我们一定要保持距离,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如果我从认识起就不对你抱有太大的期待,那倘若日后关系破裂,我也不会太难过。
“所以,虽然沈寻这人自己很有问题,但我偶尔觉得,他生气也不是没道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恋爱,是爸爸拜托我,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沈南灼沉默地看着她,低头碰碰她的额头,仿佛无声的安慰。
“我从来没有觉得父母不爱我。”突然想到什么,林栀抬起头,“我想过很久,也跟我的督导讨论过很久,火灾是一场纯粹的意外,跟我的父母朋友都没有关系;包括那个堵住逃生通道的保姆,后来也说她只是忙着逃跑、无心之失。我没有怪他们,但是……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