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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导是个绝无仅有的权臣,他不嗜杀,从来不用杀戮的方式去达成目标。按照他的行事风格,除了刘隗,他谁都不会杀,但是王敦要除掉另外几个重臣,他开始丧失原则,半推半就同意了,可谓是“晚节不保”。

他误会了伯仁,失去了伯仁,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对王导的自信和一直以来宽容的为官原则都是巨大的打击。

王导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我一开始做错了?如果我不故意纵容先帝和刘隗,故意通过《放奴法》,让他们惹怒所有士族,众叛亲离。

如果我不为了控制朝政,把所有兵权都交给堂弟王敦。

王敦的性格冲动执着,谁都劝不动,他认定要做的事情,连我也无法改变。

如果没有这一切,伯仁就不会死的这么惨……

王悦见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样子,很是心疼,说道:“我这就去为周伯仁收尸,将他好好下葬。他的家人我也会好好安顿。”

“不用了,我亲手去做。”王导按着案几,站起来,“你去尚书台,那里还有许多我们没有看完的积压奏疏,万一里头有类似伯仁的官员呢?明面上与我们疏远,暗地里却为我们求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个伯仁掉脑袋。”

王悦遵命,但是看着老父亲这幅模样,怕他伤心过度,就把二弟王恬叫过来,“你陪着父亲去石头城南门,给周伯仁收尸。”

王导一见浪荡二儿子就恼火,“不用你陪,我不见到你,还能多活几年。”

王恬命车夫下来,一屁股坐在车辕子上,“我也不想陪,我只是个驾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