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毫无畏惧,仰着头,梗着脖子,直视他的目光:“强扭的瓜不甜,陛下难道要和那些庸俗男人同流合污吗?”
重华冷冷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在她耳边阴森森地道:“阿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庸俗就庸俗,怕什么?
难道能有人敢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庸俗?真要有,我就劈了他!
再不然,只有你可以,骂了就骂了,被你指着骂,总好过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我一个人,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所以,哪怕就是要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一起!”
“可是我不想。”钟唯唯平静地道:“要疯你一个人疯,要死你一个人死,我没有理由陪着你一起送死。”
她顿了顿,说道:“毕竟,你并不是我什么人。”
重华被这句“你并不是我什么人”深深地刺伤了,他怒不可遏,口不择言:“我不是你什么人?
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睡觉沐浴,哭泣哀求,笑闹娇嗔,我哪样没有见过?
谁能比我更清楚你是什么样子?能做到这一步,你倒是说说,我是你什么人?”
江水寒凉,狂风一阵又一阵,两个人又都很激动,全都是颤抖着,上牙磕下牙。
重华因为要强忍力气,颤抖得尤其厉害,见钟唯唯一直低头不说话,就又恶意地往她耳洞里吹了一口气。
手藏在冰凉的河水里,不轻不重地捏了她的敏感处一把,低声道:“我不是你什么人,刚才在水下你把舌头伸到我嘴里来做什么?
我不是你什么人,你为何会在我身下辗转娇喘?我不是你什么人,我如何能碰得到你这里?”
几艘船上的人,以及水里的人,见他二人在水里纠缠不休,神色都很古怪无奈。
但是又不敢催促重华,只好撇开眼,离他们远一些,再窘迫地到处张望。
何蓑衣惩罚自己一样地泡在江水里,沉默地注视着远处的钟唯唯和重华。
这可苦了藏在芦苇荡里的人,芦苇荡里全是水,他们藏在里面,身上早湿透了,现在又起了风,还是深秋,冷不死人。
杀手甲暗自抱怨:“还不上去,磨磨叽叽地要干嘛?”
杀手乙暗自痛恨:“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抱起来捆上,扔到船上去,看这小娘儿们还敢不敢叽歪!”
当然,这只是二人的心声,真正的杀手,必然忍得住所有的寂寞和艰辛。
不能出声,不能动弹,不做任何有可能暴露的事,这是一个好杀手必须拥有的常识。
所以他们只能痛苦地盯着钟唯唯和重华,恨不得冲上去替重华把钟唯唯绑起来吊到船上去。
以便他们抠动机关,射出弩箭,把这一对苦命鸳鸯穿个透心凉,让他们的鲜血染透半边河面。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 声,仿佛是风吹动芦苇的声音,又仿佛是水波拍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