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询道:“你是茶师,应该将心思全放在茶道上,而不是去关注操劳这些琐事杂务,这会影响你的茶心。”
众茶师听了,都觉得很有些道理,就连鸿胪寺少卿也觉得,让钟唯唯参与到这些俗务中来,会不会影响她研习茶道。
钟唯唯不以为然:“多谢梅先生提醒,不过人在俗世之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超然于外呢?该管的还是要管,只要心中有静气,便足矣。”
茶道讲究静心,超然,但她不是山中隐居的高人,她手里的茶道,对于郦国来说,更是一柄争夺资源民生的利剑。
不知疾苦,不理俗务,如何能有杀气?
梅询见她态度坚决,知道不可能忽悠到她,呵呵一笑,对李尚道:“希望你能从钟馆主这里学到你想学的东西。”
李尚对着钟唯唯长揖到底:“我想去看看贵国的芳茗馆,尝一尝鹰嘴涧的水,看一看那座有名的白檀木亭子,不知可方便?”
所谓的交流会,其实还是要比赛的,只不过斗茶大会要以输赢论茶叶贸易的份额,交流会却只是在业内赢得名声,为两国君主脸上增光罢了。
在此之外,便真的是交流,走走看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李尚的要求,一点都不算过分。
钟唯唯慨然应允,邀请梅询:“大司茶去么?”
梅询笑着歪倒在凭几上,名士风流之态:“不去,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就好。”
“先生真自谦,其实您也不过和我师兄差不多年纪,正当风华,却口口声声都说自己老了,这让那些一把年纪还觉着自己是小年轻的怎么活?”
钟唯唯抿嘴一笑,两国邦交不能轻易吃亏,哪怕是口头上也不能轻易让对方占去便宜。
梅询不过长她十岁,便口称老夫,倚老卖老,再称她为年轻人,是把她压得比他矮了一辈的意思。
但其实,当年鹤节老人和阿爹,却是以平辈论交的。
梅询当然明白钟唯唯的意思,笑着打量她片刻,道:“小钟看着文弱,性子却刚强。”
钟唯唯颔首致意:“先生慧眼。”
她还真不谦虚,梅询真的笑了:“真有意思,我很期待后天与你的比赛。”
东岭的茶师们立刻兴奋起来,之前梅询一直表态不参与比赛。
现在突然就改了主意,肯定是因为钟唯唯表现得太过狂傲,所以想要好好收拾她!
钟唯唯心中也有些小小的紧张,表面上比谁都无所谓:“我也很期待。”
李尚是个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游伴,钟唯唯陪他在左右两边芳茗馆走一圈下来,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末了,李尚更是在白檀木亭子里坐下来就不走了。
钟唯唯之前还想着要和他客气客气,后来见他完全没有想和她客气的意思,便由着他去静坐,她也正好坐在一旁歇气。
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