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原本就压着一股火气,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出言讥讽:“所以,以您的意思,我还该对他感恩戴德,感激不尽了?可以的,等他死了以后,我会给他烧满满一筐纸钱!”
大长公主大怒:“放肆!”
钟唯唯猛地站起,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倔强地注视着大长公主道:“我可以吃很多苦,受很多罪,而不觉得委屈,因为我心甘情愿。却不能因为这种事,委屈自己去弯腰。
殿下没有经历过我所经过的事,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母双亲和族人亲友,死不瞑目,更没有看到他们的热血飞溅出来、慢慢变冷结冰的样子……
也不会知道,明知自己的父母双亲尸骸未收,在京中多年,有钱有人,却不敢去安葬祭拜是什么滋味。明知自己大不孝,却只能咬牙忍着,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以姓氏为耻,苟且偷生……”
她难过得说不出来,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天之骄女,哪里懂得我们这种贱如草芥之人的喜怒哀乐!”
大长公主也是气得不行:“我已经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钟唯唯大声道:“那您怎么就不想想我也有苦衷呢?让我不要找他算账报仇,已是最大的让步,还要我感激他,原谅他,做不到!”
女官见二人吵闹起来,连忙进来劝:“都少说两句吧,公主殿下也是好心……”
“多谢殿下这些天的照顾,这份情义我记得。”钟唯唯生怕自己再留下去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匆忙一礼,快步离开。
大长公主阴沉了脸,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
川离没有大错,钟唯唯也没有错,可是,这……烦死了!大长公主气呼呼地躺倒下去:“不许你们和我说话,不然我逮谁骂谁!”
钟唯唯快步出了正院,直奔钟袤的院子而去。
钟袤刚好醒了,坐在窗前发怔,小棠使劲推他:“大爷,您瞧瞧是谁来了?”
钟袤回头,眼神空洞茫然。
钟唯唯心里一阵刺痛,快步走上前去,抓住钟袤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钟袤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口给她擦泪,试探着低声道:“别……别哭……”
这是钟袤苏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小棠愣住了,钟唯唯也愣住了。
钟袤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窘迫地收回手,低下头去,无措地揉衣角。
钟唯唯欣喜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吗?”
钟袤抬再次看向她,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他轻轻点头:“阿姐……你是阿姐……”
钟唯唯捂着嘴大哭起来,这是老天有眼吗?
小棠挤过去:“大爷,奴婢是谁?”
钟袤不确定,看了许久才道:“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