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北京学生沾光北京学生占便宜,我是一点儿没觉着。我家在丰台,我爸六年前病退,我妈在公交车上做售票员。我呢,是既没钱进好的私立学校,又考不上公立重点高中。这年头,进不了好高中,基本就和本地的重点大学绝缘了。我身边的小伙伴,他们虽然和我一样有着北京户口,却少有人考上所谓的好大学。有的对学习上点心,离开北京去外地上学了,有的不上心,就读个职业学校,或者直接不上学了在外面混。
我是我们那片儿唯一一个考上985的,是我走运。
(二)
一下午净站军姿了,吃了晚饭又晚训。洗完澡回到宿舍,唐皓和沈致湘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只有嘴还嘟囔着,长吁短叹。
我也累得够呛,靠在枕头上回了我妈“在学校一切都好”的短信,就有点儿打瞌睡了,视野中灯管的光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沈致湘晃醒了我。
“张一回,你见严行没?”
“啊?”我迷迷瞪瞪地:“严行?他——”
严行的床上只有那块毛茸茸的袖珍毯子,和裸露出来的床板格格不入。
“严行去哪了,”沈致湘皱着眉:“刚刚师兄来通知,十点半辅导员过来查宿。”
十点半?我摁亮手机,现在已经是十点十一分了。
“洗个澡也不能洗这么久吧?”唐皓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这人真行。”我们的宿舍不是独立卫浴,洗澡要去学校的澡堂洗。
沈致湘叹气:“出去玩了吧估计,哎,也没他手机号。”
唐皓笑了一声:“他家看着挺有钱的,没准儿去三里屯了,嗯,外地人来北京是该感受下三里屯的纸醉金迷……”
我是个有点儿迟钝的人,说白了情商略低——但这会儿情商低也感觉出来了,唐皓够阴阳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