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看见他的嘴唇在动,那两片我无比熟悉的嘴唇也被溅上了血点,轻轻开阖着。
他说:
别,过,来。
别过来。
我与他对视,灵魂被撕裂成两半,一半飞速冲下楼为他挡住那尖锐的玻璃瓶,一半闪回寝室关紧窗户缩在墙根。楼下那个宛若垂死的人是严行,是我爱到爱得卑微恨到恨得作呕的严行,很久以前在火车上我紧紧抱住他,我怕他像一只蝴蝶一阵轻烟飞走了,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原来爱一个人会那样地战战兢兢。
现在他就在楼下,二十秒——不,十秒就够我飞奔下去抱住他。我有说不出的预感,如果这次我没有抱住他,他就真的,飞走了。
别,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嘈杂的人声渐渐散去,我哆嗦着坐回椅子上。我的腿蹲麻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我没有下楼,而是在寝室阳台的墙根,蹲了很久。
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我不敢把它拿起来。
十一点过五分,沈致湘冲进寝室。
他一身风雪,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枚“happy new year”的印儿。他一把攥住我胳膊,大声喊道:“张一回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