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向严行,他翻了个身,可能因为我射进去的东西没有清理,睡梦中他皱了皱鼻子。
我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了。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我回复苏纹:严行他爸确实不是他烧死的,是13年生病去世的。严行已经想开了,我陪他看一眼严永宽,然后他就跟我回重庆。
苏纹:就这样?
我:嗯,就这样,我们又在一起了。
紧接着苏纹把严永宽所在的医院、病房乃至床号都发了过来,我一一记住。然后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捡起严行的钱包,把钱包里他的身份证揣进兜,再把他的手机关机,也揣进兜。
我甚至把他身上的卡和现金也带走了,只给他留下五十块钱。五十块钱应该够了,我不需要很长时间——困住他一天,最多一天,就够了。
我查好了,从商洛到西安打车大概要两个来小时,现在是深夜零点一刻,我能赶上早晨六点半从西安飞北京的航班。
严行睡得很熟,呼吸粗重,大概是累坏了。
出门前我真想走过去再抱抱他,可我强忍住没有迈开腿,我怕我一抱住他,就走不动了。
我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看着他,心里竟然不觉得恐惧或忐忑。张一回是个自私、懦弱、卑微的人,但是终于有一天,他想为了爱情做一次死士。爱情是一件令人欲仙欲死的事情,如果不能为你欲仙,那么为你欲死,也很好——我亲爱的,熟睡的,爱人。
第68章
我打了辆车从商洛去西安,到达咸阳国际机场时,才刚刚凌晨四点。
我吃了顿kfc,掏出严行的手机。我发誓我没有想偷窥他的个人隐私,我只是,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严行和苏纹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我们出发去商洛的那天,苏纹嘱咐严行到了商洛小心行事,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该跑路就跑路。
而严行没有回复。
再往上翻就什么都没有了,看来严行有定时清空聊天记录的习惯。也对,严永宽倒台之后,想必严行和苏纹都会被调查,他们小心一点也正常。
我对着剩下的小半袋番茄酱走神,一直以来我心里悬着一个疑问,那就是苏纹和严行究竟是什么关系?六年前严行对苏纹似乎很是冷淡,而苏纹对严行——我不知该怎么说,严行和严永宽的事情都是苏纹告诉我的,且明显是在严永宽的授意之下。但苏纹是被逼迫的吗?也不像,告诉我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分明,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苏纹和严行应该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都受严永宽的控制——甚至很可能苏纹像严行一样也被严永宽虐待。那么当年他俩到底是同盟?还是敌人?
再到现在,严行要去杀掉严永宽,苏纹便急匆匆联系我拦住他,这么看来苏纹并不希望严行毁了他自己。为什么?六年前她不是很痛快地看着严行和我分崩离析吗?
我想不通。
不过,我只能这样想,起码目前看来苏纹没有要加害严行的想法,严永宽一死他俩就彻底自由了,严行能有个苏纹这样的朋友——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苏纹——也总比他一个人孤零零活着好。
此时此刻我心里竟然非常平静,平静到还有心思在航站楼找到一家汉堡王,但很遗憾,关门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拒绝了严行的表白,他于是搬出去住,辅导员检查寝室卫生的那天晚上他回来,给我带了汉堡王的汉堡。我至今不知道他买的是什么口味,只对那汉堡里酸黄瓜的味道念念不忘。后来我手头宽裕了,就常常去吃汉堡王。好吧,没有汉堡王,kfc也可以。
我很平静。其实我俩在宾馆开房间的时候我就在计划这件事了,当时前台的小姑娘请我们出示身份证,我说,我只是帮他拿一下行李,晚上不住这里。那小姑娘便只用严行的身份证登记了房间。这样的话,就算严行醒来之后直接报警,公安局要找我,想必也得费一番周折。反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只需要一天时间。
概率更大的是严行根本不会想到我要做什么,他只会以为,张一回妄想用一种天真的方法阻止他回北京。毕竟张一回在他心里早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吧?如果他会这样想,最好。
脑海中隐隐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真是疯狂。我有正在老去的父母,有费了不少力气才读下来的学士学位硕士学位,有器重我的导师和看似还不错的前途。而这一切都会因为我将要做的那件事,离我远去。
我几乎可以想象未来几天的新闻标题:“重庆某大学在读博士在京持刀杀人”“北京某医院发生持刀杀人事件,行凶者为在读博士”……诸如此类。也可能,因为严永宽敏感的身份,这件事被压下去了。但是会有人来调查我的身份——然后他们发现我竟然只是严永宽的情人的前男友,并且已经有六年没联系了。他们大概会一头雾水地想,这哥们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