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再次交战,哥哥侥幸逃了出来,还立了些功。那时哥哥就想回来找你了,可战事紧张,哥哥脱不了身也没法给你传 信。九月大军班师回朝,哥哥忙着打点上头好求个咱们这边的官职,脱不开身,便派人过来给你递信,那人打听之后却说你早早出家三月里又丧命火场,你都不知道 哥哥听说后有多……阿榆,这次回来,哥哥本来是想给你寻仇的,幸好,幸好你没事。”
程杨松开马绳,再次将妹妹抱进怀里:“别哭, 那都是以前了,现在哥哥不是好好的?往后咱们兄妹一起过好日子。阿榆别哭了,你好好跟哥哥说说,你怎么会出家,大伯不要你了,他逼你当尼姑?还有尼姑庵那 场大火是怎么回事,你跟展家又是什么关系?”妹妹失而复得,他急着见她,便只跟那个小丫鬟打听妹妹去了哪里,以及展家是什么身份。
以前的事,阿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记 忆太模糊,她只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醒来时已经成了尼姑,至于是她自己昏倒在尼姑庵门口还是怎么回事,她都不记得。尼姑庵几年的生活日日相似,她介绍了 师父师祖和师姐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除非程杨细问,她并没有刻意回想什么,最后便是她认识展怀春之后的事了。
有因必有果,有 些事情阿榆想含混带过去,程杨却紧抓不放,譬如阿榆为何会被主持逐出尼姑庵。阿榆想撒谎,程杨一个眼神她就心虚了,只好把展怀春逼她破戒一事说了。接着又 是她当丫鬟,为何她会记起小时候的事,于是展怀春打她板子的事程杨也知道了,再然后就是家里的摆设隔壁多出来的房子……
最终阿榆能瞒下来的,只有那些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亲密。
可程杨是什么人,不知道时不会多想,知道了,他直接提出一个很关键的疑问:“既然莺儿是你的丫鬟,为何她跟你睡在一个炕上?”虽然只在妹妹屋里站了片刻,里面的布置他却记得很清楚。
那是她防着展怀春用的,可阿榆哪能说实话啊。
她低头想借口,程杨看看她红红的脸,攥着拳道:“不用说了,哥哥知道,你怕黑,不敢一个人睡。”他不想让妹妹太难堪。
阿榆松了口气。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村子,程杨让阿榆坐到马上,他牵着她往回走,路上遇到村人,很多他都记得,一一跟他们打招呼。村民认出他,均是震惊表情。
阿榆安静地看着,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她的哥哥真的回来了。
两 人慢慢到了家门,阿榆刚下马,忽见莺儿从隔壁门口探出头来,四目相对,阿榆好奇莺儿怎么跑到那边去了,莺儿已经哭着跑了过来,她想抱阿榆诉苦,程杨没给她 机会。莺儿害怕,更害怕自己主子吃亏,退后几步哭道:“姑娘,这人是坏人!他硬闯咱们家,长安想拦他,被他踹晕了,还在里面躺着,姑娘你躲他远点啊!”
阿榆愣住,难以置信地问程杨:“哥哥,你打长安了?”
“放心,那点伤死不了,外面冷,咱们回家。”程杨牵着妹妹的手,直接往里走。
阿榆心中不安,回头望望呆愣的莺儿,忍不住道:“你打长安干什么啊,他是少爷身边的小厮,对我挺好的。”
知道妹妹心善,程杨低头朝她赔罪:“那时哥哥不知道他是展家的人,出手有点重,阿榆你别怪我。一会儿哥哥的人到了,哥哥马上让他们请郎中去给他看病。走吧,哥哥早饭还没吃,阿榆给哥哥做点饭吧。”
阿榆登时忘了长安,一心给哥哥做饭去了。
程杨就坐在灶房南门门口,看自己的妹妹笑着给他做饭,心中软成一片。
日 头渐渐挪高,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起来足有十来人。锅里最后一道蘑菇炖肉还差些火候,阿榆坐在灶膛前的矮凳上烧火呢,听到动静很是好奇。程杨拍拍她 肩膀,笑道:“是哥哥的人来了,我出去接他们,你在屋里等我回来,不许出门。阿榆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轻易让外男瞧见。”
阿榆乖乖点头。
程杨站了起来,从外面将南门带上,转身往门口走。
莺儿一直在院子里站着呢,程杨看她一眼,冷声道:“回隔壁去,别等我赶人。”
莺儿落荒而逃,出门瞧见几个高大健壮的汉子纷纷下马,她吓得脸都白了,双腿打颤跑进隔壁,急急将大门关上,一颗心快要跳出来。姑娘喊那人哥哥,听说姑娘哥哥当年被山匪抓走了,难道现在也当了山匪?
“怎么回事?”长安已经醒了,听到动静走出来,就见莺儿慌慌张张往里跑。
“姑娘哥哥回来了,他当了山匪,带了好几个山匪来了,咱们怎么办啊!”莺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长安胳膊,她可不想姑娘也去当山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