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马千瞩就知道麻烦了,群众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凭什么你们领导都在吃热腾腾稀饭馒头,俺们群众要就着凉水啃那过期月饼馅一般味道的能量棒?这事业的一开头,就搞出差别待遇来,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所以这会执委会喝粥都偷偷摸摸的,没人靠近舷窗。他摸起电话:“轮机舱吗?把制淡设备开到最大,要充分保证淡水供应!”
“充分保证,你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愤懑不平的声音,“制淡设备就这点供应量,你叫我们尿淡水出来?”马千瞩听出这个声音是萧白郎的,他是学机械加工专业,又会设备安装及管理,就给分配去跟船学习了三个月轮机。
目无领导!马千瞩暗暗骂了一声,你个伪娘,看不我把你卖泰国去!心里发泄了一通,想呆这里也没用,干脆跟着北炜下甲板去。
董时叶靠着自己的背包坐在甲板上,他从小艇甲板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两腿之间就是大海,看一眼就够头晕了,幸亏船几乎没什么起伏,风平浪静的。天边的残月正在慢慢淡去,看着在厕所边排队边骂三字经的群众,他觉得这个险还是值得的。
没地方洗手,还在他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拿出消毒巾擦了擦――卫生纸,消毒巾、净水药片这些他带了很多。完全指望组织那是靠不住的。他也没拿出杯子去刷牙――许多人在船舷两侧不住做引吭高歌状,白色的泡沫在船体两侧挂出一条条污痕,蔚为壮观。他只用牙线和一片口香糖做了清洁牙齿的工作。尽量不打开整理完毕的背包,这就是他的原则。
执委会供应的稀饭一度让秩序有些混乱,董时叶可不去凑这个热闹――每次4大锅,只够40个人每人一碗。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也没去啃那难吃的能量棒,自己带着解放军单兵特种口粮,啃啃压缩干粮喝点水也就是了,喝粥一会还得找水洗盘子。要不洗的话盘子就成了细菌滋生的培养基了。
从船上看出去,昨天漆黑一团的海岸线现在已经清晰可辨。临高应该是一个已经开发的很成熟的县了,但是海岸的这一带,却象是没有人烟。
侧舷外不远处的海滩很窄,满地都是黑色的碎石砾,一点没有印象中海南碧海银沙的感觉。后面是一块矮小的断壁,由于地震的石头断裂悬崖切成了许多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缺口。有些地方有几处不陡的斜坡,可以通向断壁的顶端。
往西看去,距离丰城轮不到一海里的地方,有一个突出陆地的海角,那个大概就是博铺港的河口了,海角上长满了许多向水面倾斜的红树林。这些红树林郁郁葱葱,几乎长满了整个海岸地区一直延伸到水里。这个地方如果来得是一位植物学家,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这么完整的红树林生态圈在21世纪的海南已经很少能看到了。
董时叶忽然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些沿海的树木里,竟然没有一棵海南最常见的椰子树!这让他这位老驴友十分诧异。椰子树是一种比较容易成活的树木,热带亚热带海岛、海岸上到处可见。他不知道临高本地原先的确是没有椰子树的――21世纪的临高椰子树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以后才陆续引种的。
海滩上,起落飞翔着大群的叫声刺耳的海鸟。其中多数是各种不同的海鸥,也有潜鸟。显然,在21世纪很少能看到如此密集的鸟群,这荒莽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有些压抑――这里还是人类涉足极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