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煮、加灰工艺在得到了临高的温度计、h试纸和其他试验设备的支援下,文同经过多次实践和反复试验之后,终于掌握了熬糖时各阶段的温度、加灰数量等一系列数据,并且制订了相应的生产工艺流程。煮糖师傅们原本对他的这套东西不以为然――他们都是跟着师父干了多少年,凭借着长期的实践经验才掌握这门技术的,而且掌握的还很一般。所以对这套新玩意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准备看东家出丑。
但是东家靠着玻璃管、纸片还有一些说不清什么东西的坛坛罐罐,不但煮出了糖,而且每一锅都不出任何纰漏,甚至出糖量都几乎一样!这对煮糖师傅的自信心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本县、本府最高明的手艺的煮糖师傅也做不到这点!
看到煮糖师傅们畏惧加崇拜的眼神,文同即得意又有些失落:为什么我们的科学和工艺从来都是经验主义的。就没有一个人想去探究它的原理,制订出标准来呢?
这套办法的实行使得煮糖工序里的浪费大为减少。而且文同藉此制定出更严格的损耗率控制的考核制度――既然生产因素都是可控的,那么产生超标准的损耗的唯一因素就是煮糖工人的责任心不强了。从这天起,原先在煮糖车间被称呼为“师傅”的人,就变成了“工人”。
这一整套的流程比传统工艺的土糖寮不知要高效和便捷多少倍。规模化、半机械化生产甘蔗蔗糖的情景使得当地无论士庶人人目瞪口呆。
惊讶还只是次要的,当蔗农们发现他们的甘蔗请这家厂代加工之后,出糖的数量居然比一般的土塘寮多了四分之一,而且糖厂依然继续执行代加工收取三成的低收费标准的时候。顿时整个徐闻的蔗农们都疯狂了,无论远近,到处都是来送甘蔗加工的牛车和船只,在厂门口排起了长队,有的蔗农甚至要排上二三天才能轮上,但是依然热情不减,最后甚至有整船的甘蔗从海康运来,在海安登陆之后再雇用牛车送到华南厂来加工。由于来人实在太多,不免有秩序混乱的情况,廖大化只好再次请动衙门来人维持秩序,弹压场面。冒着滚滚的黑烟的烟囱,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转动着吞入巨量甘蔗的钢辊显然给典史老爷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他对机械的恐惧远大于好奇,总是小心的离得远远的。
文同拿到第一天的数字的时候,他就知道利润远超过预计。特别是在代加工这块,多榨出的甘蔗汁的相当一部分是落在华南糖厂的口袋里了,这部分利润等于是零成本获取的。更不用说加工多下来的糖蜜和甘蔗渣都是他们的好处。蔗农不需要这些副产品,华南糖厂却都有用。
如果设备好一些,上到十二辊的机器,再配合水浸法,97%榨出率也不是梦。文同心想,这里面可挖掘的利润潜力还真不小。
文同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还有必要保持另外四家土糖寮的存在了。看来在利益的驱动下,老百姓是不会畏惧道路的远近和艰难的。至少可以把徐闻的土糖寮关闭掉,只保留海康的。
来协助的梅林等人也是喜笑颜开,看到这糖厂蒸蒸日上,大家感到由衷的高兴――这又是一个外贸增长点了。整套设备运行的时候自然也不免出了些问题,有一次是锅炉接口的管道破裂漏气,还有几次是榨汁机的齿轮和连接件出现毁损,一度影响了生产,但是在谌天雄和萧贵的抢修下很快恢复了正常。萧贵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糖厂培养几名合格的锅炉工人――烧锅炉是件很严肃的活,稍不留神就会害人害己,更不用说这锅炉就是一山寨产品。
谌天雄不太着急,他虽然也有培训维护技工的任务,但属于长期出差的性质,一时半会不回去,有足够的时间来带徒弟。文同建议等糖厂子弟学校开办之后,再根据学习情况从十三四岁的大孩子里选学徒。
不过,这个谌天雄的举动引起了常师德的注意,他除了每天三次定时巡视机器之外,时常在院子里和特侦队的人谈话,有时还换上当地人的衣服,让起威的镖师引领下出门。显然,谌天雄不仅仅是来维护机器,十有八九他还是个情报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