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他们这拨船只靠岸。各船都已经落下船帆,用大橹推进。缓缓向栈桥靠去。就当船只距离栈桥已经很近的时候,其中一艘船上的船橹忽然加快了频率,又从船上放下了额外的几支船橹,船速陡然加快,船舵猛然偏向一边,直接向着铁丝网外的沙滩冲去!
第二舰队的战舰始终在旁进行监视,他们已经得到命令,发现任何船只有异动一次警告之后就可以开火。一艘距离李九成坐船最近的特务艇当即开炮示警,眼见对方毫无所动,二艘正在警戒线上的特务艇同时开火。此时的距离不到三百米,一发炮弹落在沙滩上,掀起充满沙子的水柱,另一发却结结实实的击穿了坐船的侧舷,从一面击穿船壳,杀死了二十五个人之后又从另外一侧船舷击破船壳掉进了海里。
李九成的坐船在惯性和潮水的推动下,直挺挺的冲上了沙滩。李九成顶盔掼甲,手持大刀,当即大吼一声,就从船上一跃而下,身后幸存的家丁亲兵也嚎叫着从两侧船舷往下跳。虽然他们的船只吨位偏小,搁浅之后舷樯距离沙滩并不高,但是穿着盔甲往沙滩上跳还是让很多人摔伤或者陷入流沙之中。
这混乱的片刻中,岸上的炮兵已经开火,雨点般霰弹朝着搁浅船只喷洒出去,接着是打字机的覆盖射击,警戒线上的特务艇接二连三的开火,榴弹和燃烧弹向着海滩上落下。
李九成的坐船顿时陷入了火雨地域一般,弹如雨下,黑烟滚滚,不过几分钟时间,坐船就已经支离破碎,海滩上到处是燃烧的木片和残缺的人体。
冯宗泽拿起手帕,堵住了鼻子――海风把一股烤肉的气味吹了过来,一想到这是什么肉,不由得让他感觉到一阵恶心。
“派济州岛挺进纵队过去搜索,不留一个。人头全部砍下,挂在木杆上!”
济州岛挺进纵队全是登莱之乱里被救援的山东难民,一个个恨叛军入骨,搜索起来绝不会放水。
干脆利落的镇压使得叛军将领最后一点暴动的念头也消失殆尽。最终叛军被全部解除武装。
叛军把总以上主要将领二百多人在缴械之后被甄别出来。除了少数出身原登州镇的鲁军、南军将领之外,其余的押赴济州校场,一万多叛军俘虏在打字机、米尼步枪和白马队的长矛威逼下已经列好了方阵。
孔有德和其他一干叛军将领不同,被单独押送到校场演武厅里,看着戴着大帽的朝鲜人正给聚在校场上的众将搬来一盘盘的水酒白饭,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在这里已经走到了尽头。
校场上的众将,有的面如土色,瘫软在地,有的闭目不言,只等引颈受戮;有的苦苦哀求;也有的暴跳如雷,拼命挣扎。
从在铁岭跟随父亲暴动,反抗东虏,到投军到广宁,一步一步做上游击,广宁撤镇之后又跟随毛帅到东江;毛帅被斩之后东江的内讧;投奔登州,在孙元化麾下;增援大凌河,于吴桥追随李九成起兵……自己人生一幕一幕的似乎都从眼前掠过,千百滋味,万种愁绪涌上心头,不由得一时气短。
身为军人,随时都有死得觉悟。然而此刻他却有一丝不甘。这鹿庄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层层设局,置他和东江旧部于死地?
这时候,几个倭人模样的卫士簇拥着一个短发短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后面还有人端着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