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佲一时不明就里,含糊道:“大约有罢。”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张毓急得眼圈都红了。
吴佲不知道这学弟为什么忽然对髡贼茶食来了兴趣,他们在见他急了,宽慰道:“你有话慢慢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便将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髡贼只要自己经手的买卖,谁都做不下去,”他紧张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我家可就靠这么一家铺子维持生计。”
这倒难住吴佲了,玉源社专门研究髡学,可是从来没研究过髡贼的“茶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髡贼要是也开茶食店,价格必然比师弟家便宜。况且澳洲人的茶食店,不用说和紫记一样,只缴正常的税赋,乱七八糟的各种“捐”和漏规是不会缴纳一文的。就这也比师弟家的铺子占了便宜。
吴佲将扇子打开,摇了几下道,忽然笑道:“你怕什么,核桃酥这东西说起来也是便宜物件。你家的铺子在城里,大世界在城外,谁会为块核桃酥跑这么远去买?他卖得再贱,脚力钱也是钱啊。再说了,你家是百年老店:酒香不怕巷子深,澳洲人的店可没这个名气。”
“学长,你说得是没错。可是我怕得是他们抢走茶居的买卖呀。这都是大盘的生意。他只要价格放低一点,茶居就都跑去那里进货的。没了大盘的生意,我家的铺子可就支撑不住了!”
“原来如此!”吴佲将扇子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这经济之道果然有趣!澳洲人诚不欺我!”
张毓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经济之道”什么的他是不懂的,但是看得出吴学长对此也没锦囊妙计。
正当他灰心丧气之余,吴佲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这大世界不是正在招商吗?我看你们干脆将店铺搬到大世界去如何?既是澳洲人的地盘,那些陋规杂捐都可以不缴了,岂不美哉!”
张毓哭笑不得:“学长,您刚才都说了:谁会为块核桃酥跑到城外去买。咱们这种小铺做得就是几条街的街坊邻居的买卖。搬到大世界去,这些老生意就都黄了……”他见此知道吴佲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便颓然道:“我再寻人去打听打听。”
“你莫要着急。”吴佲道,“正好,我有一位好友,新从临高来不久。不如我带你去见他。他久居临高,澳洲人的情形最清楚不过。”
“如是甚好!” 张毓一躬到底,“请学长速速带小弟去。”
吴佲是个热心肠,当下向学里告假一声,领着张毓往黄禀坤的下处去。
黄禀坤听了张毓的话,长叹一声,道:“果不其然!髡贼的魔掌还是伸到广州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