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素济刚想再说什么,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利的哭叫声:“莫打了!再不敢啦!我不敢啦!嗷嗷嗷……爹呀……你饶了我罢……”
郧素济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是梁柱收拾他婆娘呢。”范十二若无其事,“他脾性不好,他婆娘偏生又是个利嘴……”
郧素济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坐在村口做鞋的年轻媳妇,他摇了摇头。
范十二见郧素济眉头皱着,赶紧又道:“我这就叫元虎过去……”
“不用了。”郧素济想自己不是来做老娘舅的,这种家务事自己还是不过问为好,问道,“你们村里打老婆的事多不多?”
范十二看他面色不好,他大概知道澳洲人那里女人地位很高,不兴打老婆。不由心里暗骂梁柱吃饱了没事打老婆,净给自己惹麻烦!
当下赔着笑脸道:“大伙旧习难改,难免的事情!咱们那儿风俗不好,不怕首长您笑话,老辈子有个口号:娶回家的媳妇买来的驴,任我骑来任我打。你要十天半月不打回婆娘,街坊四邻都笑话你没卵子哩。就真疼婆娘的,也得关起门来拿个笤帚拍炕沿,让婆娘干嚎几声……您老别看她嚎得响亮,拿笤帚抽几下光腚,打不出毛病来。”
郧素济没说话深知移风易俗之难。但是他很清楚,妇女地位问题归根到底是经济问题。如何吸引妇女参加更多的社会劳动,参加劳动成果的分配,看来是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他想起赵引弓在报告中提到过:江浙部分地区的妇女因为养蚕缫丝的关系,家庭地位就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清末广东出现了大量的缫丝女工,能挣钱养家,家庭地位也有大幅度的上升。
他想到,我们口口声声搞工业化,实际上工业的规模还是太小了。临高的繁荣文明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孤岛,正如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喀布尔,不过是披着现代文明的一层薄纱。在更广大的海南岛上,依旧维系着传统的生产模式和社会秩序
说起来,没能依靠国有农场来安置移民,不得不搞许多分田到户的自耕农村落,不正是理想对微薄的生产力之间的妥协么?
郧素济漫步接头,他感觉到一部分农民有迫切的向上走的需求,想扩大生产。但是没人给他们指路,支持也不够多,甚至有一些政策还在阻碍他们。至于大多数农民呢,他们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小生产者的那种习气。因为这些标准村除了房子齐整些,环境卫生好些,在本质上和他们逃难抛弃的旧家园没什么不同。
他们依旧是安于现状,认为天命就是安定、吃饱饭。甚至在经历过太多的惊涛骇浪,生离死别之后,他们的思维中还带上了一种虚无主义的懈怠感,总觉得能享受眼前就行了。
郧素济盘算了下,问道:“白普廷家在哪里?”
范十二一怔:“您要去他家?”
“对,我想去看看。”
白普廷正在庭院里铡草,忽然看到韩道国慌慌张张的进来了,喊道:“老白!首长要来你家!你快预备预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