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阿弦进了房中,却见男子仿佛睡着了似的,半边脸浸在灯火的幽暗光芒中,额头明净,长眉隆准,竟也是极精致俊逸。
阿弦趴在炕边儿,看了半晌,见那长睫动也不动,呼吸匀称,知是睡着了。
阿弦看着这张脸,才想到方才没听老朱头说仔细——也不知袁恕己看见这张脸后什么反应。
之前因看他胡须飞蓬,只当是个年高之人,便假称是自个儿“堂叔”。若袁大人见他这样年青,也不知是否会心中生疑。
苦恼了片刻,阿弦把心事压下,低声道:“我今天去了临县欧家,他们家里肯定是有些古怪的,只更加怪的是,我起初居然什么也看不出来,若不是你好端端地躺在这里,我还当是你跟在身边儿呢。”
她忽然高兴起来,噗嗤一笑:“只是我也明白不是你,因为没有呆在你身边儿这样好,在那里,我虽然看不见鬼,但身上依旧是冷的,不像是现在,身上暖融融的。”
笑着笑着,胸口涌动,竟又忍不住地伤心:“本来我答应伯伯,要送你去府衙,可是……我知道伯伯是疼我,才肯答应留下你,但是这样又能如何,你不会永远都不记得自己是谁,终究是有要走开的一天,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窗外忽地传来玄影的叫声,阿弦深深呼吸,笑道:“好了,不想了,横竖能跟你遇见,有过这样儿的几天,也算是我命里白赚的了。何况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今天在欧家看不见鬼,还觉着很不自在呢。”
她破涕为笑,眼中却有些不受用,正要要揉一揉,小手却被一只大手缓缓握住。
面前人长睫很细微地闪了闪,却并未睁开双眼。
他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
震惊过后,阿弦有些心虚:“你……没睡着?”
他仍是闭着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