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睡梦中,她也看见过一只手,但是,那只手——
鸢庄,堂下。
在钱掌柜将尸首都拖入了堂中之后,黑衣人说道:“是时候了,该上路了。”
黑衣人走到钱掌柜身后,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按落。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指骨颇大,像是平日里干粗活的手。
钱掌柜点了点头,喉头一动,仿佛下了决心。
然后,钱掌柜抬起右手,将左手上的金戒取了下来。
黑衣人走到跟前儿接过,竟慢慢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两个人对面而立,黑衣人道:“我的职位卑微,能为有限,而回长安路途漫漫,此举牵着不系舟的存亡荣辱,以及主上的大仇……只有你才能做到。”
钱掌柜的嘴角牵动,无法做声。
“现在并非悲痛之时,今日的仇,他日会向他们一并讨回!”两人目光相对,黑衣人道:“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钱掌柜眼中流出泪水,接口跟着念道:“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恍然如念什么甚是庄重的誓言。
十分整齐而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堂中,显得如此肃然而神圣,钱掌柜念罢,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他的老母,发妻,儿子,儿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