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爷严瞿从小在父母与兄长的羽翼之下成长,平时并看不出来,到了关键之时倒能显出几分心性。
从严霆下落不明之事传出,他便慌了神,直至噩耗传来,他差点像老夫人一样瘫了。也是年纪不小的一个大男人,事事没有主见,也因此外面许多事竟要依着严郅。倘若不然,严郅也不会劳累得如此厉害。
沈奕瑶非常无语,这母子两人一个要求她要查明凶手,一个要求她帮着将威远侯府的爵位再延上一代。说是一大家子孤苦无依,实在无不是在表达自己还想藏身于威远侯府门庭下,当一个任事不管的勋贵子弟。
严霆历时近二十载,百般努力俱毫无进展之事,怎么落在她沈奕瑶手里就是非常简单了?虽然她确实可以让爹出面借着严霆惨死她守寡之事,获得陛下的怜悯,说不定开了金口让这爵位再延上一代,反正没有实权,只领禄米。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股烦心厌恶的感觉突然弥漫上她的心间,沈奕瑶不想再呆在此处,扭头便走了。
薛氏实在是忍不住了,嘲讽的笑了笑,紧随其后。
严瞿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得罪了嫂子。严郅无奈至极,可惜媳妇能跑他不能跑,他还得留下看看老夫人的状况,最起码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见沈奕瑶如此不给面子,老夫人又是一阵乱折腾,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后,让赵妈妈将严郅叫到床前。
老夫人眼泪汪汪的望着严郅,赵妈妈摸着眼泪在一旁转述:“大爷,老夫人说还是您和她亲,这二夫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府里上下还得您劳心劳力。”
严郅苦笑道:“二弟妹也是伤心太过,更何况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太多的忙。”
老夫人嘴里叽里咕噜又是一阵含糊不清的话语,赵妈妈凑过去听了一会儿,又道:“老夫人说她没白疼您,关键时候还是儿子靠得住,只是这大夫人——”
严郅讪笑了一下:“这会儿这府里能使上力的地处,除了大姐那里,便是二弟妹的娘家。如今府里式微,事事都得仪仗着人,还是不要闹太僵的好。”
这一次老夫人并未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见此,严郅忙道:“母亲,儿子还有事需忙,这便先退了。三弟,你和弟妹在此多陪陪娘,宽慰她一二,让她以养好身子为主,不要劳心太过。”
顿了顿,他将严瞿拉到一旁低声道:“府里如今不比之前,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波了,若是娘再有个万一,咱们的差事都将不保,丁忧三年,谁还知道严家是谁,要知道咱们如今可是什么助力都无,萌荫此事可是以后不再会有的。”
严瞿一愣,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严郅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回到玉笙院,薛氏还未回来,不用想自然是在锦瑟院陪沈奕瑶。
如今府里处于守孝期间,摆设一应物件俱是以素雅简单为主,颜色鲜艳的东西俱是收了起来。早先时候威远侯府还似乎有些勋贵底蕴的表象,经过这一番折腾,完全一副日落西山的萧条模样。仿若是一位进入迟暮的老人,风光过,荣耀过,却抵不过生死轮回,渐渐步入灭亡。
严郅望着天空良久,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踏入屋内。
不多时,薛氏便回来了。
严郅道:“怎么样?可是探清弟妹的意思?”
薛氏满脸惆怅,道:“我看弟妹那个样子,似乎并不想再管家中之事。其实也是看得出来,这些年估计二弟早就把二弟妹的心给伤透了,自那次从庄子上回来,她的行事与态度就变了,一门心思就为了一双儿女,旁的似乎再也触动不了她分毫。”
严郅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薛氏苦笑了一下:“以往总是觉得这府里不好,规矩太多,妖魔鬼怪太多,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腐朽气息。可这会儿要没了,又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严郅何尝不也是如此。
很多时候,因为府中各种各样烦心之事,大房两口子总是忍不住会想若是分家了多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跟任何人都没有牵连。
可真是事到临头,就如同严郅之前与严瞿所说那般,失去了威远侯府这块儿牌子,严家很快便会泯灭于众,日后别说在京中圈子里走动了,行事俱是没有以往方便了。也许再过不久,威远侯严家就会在大家的记忆中抹灭。
“咱们还是早作打算的好!”严郅丢下结论:“至于怎么打算,还是看二弟妹的行事,前面都叩了九十九个头,也不在乎这最后一拜。镇国公肯定对自家女儿外孙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哪怕是为了还那份人情,也得帮着人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