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耳脸上飞红,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我才十三岁,还早着呢。不过我怎么也不会想着要别人死的。”
真是朽木不可雕,紫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谁和你说你的婚事?不知道,不知道就回去好好想吧。我的事儿还多着呢。”
银耳忙揪着她的袖口央求:“好姐姐,你帮帮我。”
紫缎却是抿紧了唇,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银耳无奈,见天色擦黑,又怕兰心她们寻自己不着,等会儿要挨骂,只好怏怏地回去。
紫缎干活的地方比较偏远,其间要绕过好几个院子,银耳经过西边一个荒凉的小院子时,听见里面压抑的哭泣声悲悲切切地传来,听上去让人肝肠寸断。
银耳好奇心起来,悄悄地凑过去扒在院子门fèng里偷看。暮色里,模模糊糊能看见院子里一个妇人垫着凳子立在树下,把一根麻索往树上挂,下面跪着一个少年,正拼命把头往地上磕,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娘,都是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不会犯糊涂了,我再不提搬出去住,不认欧家的事了,求您不要啊。”
银耳大惊,这不是前日里挨打的童姨娘和四少爷吗?童姨娘怎么会寻短见?这四少爷也真是,就这样跪着磕头干什么?不行,她得赶快去喊其他人,出了人命可不得了。
她正要走,就听见童姨娘说:“你要我活着也行,你必须对着你爹的在天之灵发毒誓。第一,我费尽心思,才让你做了正正经经的欧家少爷,以后不管他们怎么欺负你,凌ru我,你都要忍,再不许提那不认欧家的话;第二,好好念书,将来考取功名,让他们好好看看,我的儿子比任何人的都要强,到时候把我母子受的罪和侮ru一并讨回来!”
欧信风哭泣着应了,举起手对天发了一通誓。
童姨娘利落地跳下凳子,恨恨地骂:“蒲糙那个死丫头,没良心的,枉自我养了她十多年,竟然把我藏东西的地方泄露出去,害得我母子又受此等凌ru。有朝一日,这个贱人若是落到我手里,一定把她扒皮抽筋,方解我心头之恨!”
银耳被童姨娘那恶毒凄厉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童姨娘不是真的想死啊?她隐约知道这些话她不该知道,正要走,又听见欧信风说:“娘,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难道我就不是欧家的子孙吗?如果爹还活着,他们是不是就不敢这样对我们了?”
童姨娘叹了口气:“不管你爹活着与否,你的地位都比不上嫡子的,除非你比他们强许多。这一点你要明白,但总比从前没有入宗谱的好。这就是命,我也没想到你爹会这么早就去了。我现在只担心,你的嫡母恨我母子入骨,等她回来,我们会更没有好日子过,到时候你千万要忍住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银耳小心翼翼地从院子门上收回手来,谁知那院子门只是虚掩,她的手甫一松开,“吱呀”一声便大开。院子里正说话的娘俩大惊失色,抬头向她看来。这西边小院偏僻破败得很,天已黑了,这个时候奴仆们都在吃晚饭,任谁也没有想到竟会有人从这里过,又来偷听。
银耳再单纯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祸,拔腿就要跑,童姨娘已冷了脸:“你是谁?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边说边和欧信风使眼色:“抓住这个贼!”她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定要惹大祸。
欧信风犹豫了一下,到底他娘的安危超过了一切,冲上去便追银耳,但他刚刚挨过鞭刑,罚过跪,身子不是那么灵活有力。
银耳吓得双腿发软,只来得及喊一声:“我不是贼!”惊慌失措的拔腿就跑,她只知道这里离紫缎最近,忙不迭地向紫缎干活的地方奔去。
第73章命运的转角(一)
银耳边跑边回头看那母子二人追上来没有,猝不及防中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大喝一声:“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也没有,成何体统?”
此时天还未黑尽,银耳抬眼一瞧,原来是欧信舍,忙跪下去,抖成一团:“奴婢见过大少爷。”眼睛不住往后瞟,却没看见欧信风和童姨娘追上来。
那二人见着了欧信舍,哪里还敢追上来?欧信风大汗淋漓地悄声问他娘:“怎么办?要是那丫头说出去怎么办?”他不会怎样,但童姨娘肯定要倒大霉。
童姨娘低喘一口气:“不怕,一个小丫头而已,量她也不敢说出来。她要说出来,咱们死不认账,打倒一耙就是。你看清她了吗?”
欧信风犹豫片刻:“好像是三叔旁边那个小丫头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