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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恒瞥一眼绮年正在给严家三女分赠礼物,便转向阮夫人身边的兄弟二人,微微一笑:“珊瑚,将两位表弟的礼物取上来。”

阮麒自进了门,目光便忍不住时时地往绮年身上看。今日阮夫人带他二人前来,出门便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不阴不阳地提醒他到了外祖家切勿失礼。他自是明白阮夫人让他守的是什么礼,可是看见绮年眉眼含笑的模样,就忍不住一眼眼地去看。只是绮年虽进门便与他见了礼,却只是浅浅一福,连头都没抬,更不曾正眼瞧过他。

正在心里伤感,赵燕恒已经取了送他的礼物递了过来,却是薄薄一本《礼记》。赵燕恒漫不经心地道:“此是前朝米芾的抄本,不知是否合表弟的心意。”

阮麒目光落在封面那两个字上,不由得眉头一跳。米芾的抄本自是难得之物,尤其《礼记》抄本,几乎无人听闻,几可称孤本了,拿来做回门礼不可谓不重。可是问题就在这抄本却是一本“礼”记,这分明是在提醒他要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守礼!

阮夫人觑到那本抄本上书《礼记》二字,心里也不由得一跳。阮麒丢脸,她既幸灾乐祸,又觉得自己也跟着丢脸,心中极是矛盾,只得开口打个圆场道:“这怕是孤本了罢。麒儿素不爱诗文,给了他倒怪可惜的。”阮麒能顺利得封世子还是靠着昀郡王从中说了几句好话,赵燕恒乃是郡王世子,虽然与未来要做自己儿媳妇的那位县主不是同母所出,却也不能得罪。

赵燕恒微微一笑:“倒是我疏忽了,还好绮儿想得周到。”一招手,如鹂捧上两柄精致的马鞭来。一模一样的白色牛皮所制,梢儿上坠了串成串的玉珠,手柄以象牙制成,雕了精致的花纹,镶嵌着小块的绿松石,“这是以雪山牦牛皮所编制,绮儿说两位表弟都喜跑马,想来此物更为合适。这本《礼记》么——”他转向周立年一笑,“还是赠与兄长更为合适。”

周立年已然得了一盒湖笔一盒徽墨,此时再得这本手抄孤本,礼物之重立时翻了一番之多。方知这位妹婿心思极深,当即欣然起身道:“我素慕米芾之风骨,只恨不曾得一张法帖,如今竟能得此物,真是多谢世子了。”

阮麒脸色极其难看,冷笑道:“世子既已送了与我,何故又转赠周家表兄呢?”

阮夫人连忙瞪了他一眼,含笑道:“麒儿小孩儿性情,世子莫与他计较。”

赵燕恒淡淡笑道:“我自不会计较什么,只是赤子心性虽好,日后却也是要成家立业之人,若一味的孩童性情,我倒有些担忧妹妹了。”

阮夫人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不显,只笑道:“世子心疼县主自是有的,麒儿也不过偶尔犯了孩子脾气,再过两年自然不会如此。”

“但愿如夫人所言,恒也可放心了。”赵燕恒淡淡一笑,对如鹂点点头,“世子妃的鬓发有几丝乱了,你去取梳子替她抿一抿。”

阮麒听了这话,心里如同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一直酸到了底。那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如鹂过去,只见如鹂凑到绮年耳边说了几句,绮年伸手摸了摸自己鬓发,便回头冲着赵燕恒嫣然一笑,挽了李氏的手出去了。

周立年一直冷眼觑着,这时方笑道:“虽得了这抄本,只我的字尚未能登堂入室,正好借着今日向舅父及世子请教。”

吴若钊早看见阮麒那样子,心中不满,闻言便起身道:“正是。让绮儿与姊妹们也好生说说话儿,我们到前头书房去罢。”一群人起身便走,阮麒再不情愿,也只得跟了去。阮麟倒是毫无所觉,见众人走了,自己提脚跟着便走。

松鹤堂里静了下来,李氏郑氏等人都走了,只有阮夫人留了下来,见屋中无人,一直维持着笑意的脸便唰地拉了下来,咬牙道:“娘,你看那个没出息的孽种!阮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今儿我这脸皮都被他连累到地上去了。”

颜氏只觉得说不出的累,叹道:“横竖盼儿嫁了个好夫婿,日后你只消享福也就是了。”

阮夫人冷笑道:“享福?若是今日世子把这事儿往昀郡王处说一说,我怕是就没福可享了!”

颜氏并不愿听英国公府与郡王府的亲事,打岔道:“盼儿在永安侯府如何?”

说起阮盼,阮夫人就不禁露了笑容:“甚好。永安侯府家风正,便是公主都是和气的,平日里并不多过来,见了也是客客气气地说话。只是永安侯夫人规矩严明,盼儿过了三朝便要早晚过去立规矩,辛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