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只要这样。”老板仍是浅浅地笑着,“既然你决定要这四幅画了,那么就用手摸一下这四幅画的画纸吧。这四幅画会为你带来无穷的权利和财富,但如果你无法维持你的本心,那么它们也会无情地收回,并收取数倍的报酬。”
赵佶不可置否地伸手随意在这四张纸上碰了一下,对于这家古董店的良好印象却在这几句对话中荡然无存。要不是看在这四幅画是真迹的份上,他早就扭头走人了。
赵佶心中暗笑,他已经是王爷了,还有什么比这个位置拥有更加无穷的权力和财富?
就在他手指从最后那张《踏雪图》的画纸上收回时,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赵令穰神色惊疑不定地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堂、堂哥!大事不妙了!宫……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说……”
赵佶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厉声喝问道:“说什么?”
赵令穰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说是皇上病危了!”这句话犹如惊雷般在赵佶的耳边炸响,在一片短暂的空白之后,赵佶下意识地想到,他皇兄至今还没有子嗣,这皇位……而比王爷这个位置拥有更加无穷的权力和财富的是……
这四幅画会给他带来无穷的权力和财富?
赵佶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老板,目光接触到他唇边微妙的笑容,不禁恍惚了起来。
老板独自站在屋中,端详着四壁上挂着的《四季图》,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想不通,为何这《四季图》会选择赵佶作为有缘人。
“他们走了?”清脆的童声在响起,打断了老板的沉思。
“乐儿,把越王剑给我。”老板沉下脸朝门口的小男孩伸出了手。
乐儿纠结了片刻,抬眼看了看老板的脸色,万分不舍地把手中的越王剑交了出去,怏怏地抱怨道:“乐儿拔不出来,别人也拔不出来!”
老板把越王剑拿在手中,伸手摸了摸乐儿柔软的发顶,浅笑道:“你不是这把剑的主人,自然拔不出来。”
乐儿嘟着嘴,但小孩子心性,闹过之后,便转眼忘记了。他这才发现屋中的不同,惊讶地嚷道:“咦?画!”他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四张白纸,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四幅水墨画?乐儿用鄙视的眼光看向老板,心想刚刚那个大叔骂错人饿了,他才没有骗人呢!是老板骗人!
“《四季图》认了主,自然会显形。”老板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这次能维持多久。”
乐儿歪着头似懂非懂地听着,但也识趣地并未插话。
“虽有明察之资,仁义之志,一旦富贵,则背亲捐旧,丧其本心……”老板淡淡的声音流淌在寂静的屋内,像是一中难以明喻的箴言……
赵令穰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走进延福宫的偏殿。
已经登基为帝两年的赵佶,正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便服,负手站在这间屋子的中央,聚精会神地欣赏着面前挂着的《童子戏水图》。
赵令穰扇了扇手中的折扇,这间通风的屋子在盛夏之际越发的闷热,也不知道他堂哥怎么忍受得了。赵令穰知道这屋中四壁上挂着的图,正是年赵佶登基之后,哑舍的老板亲自送过来的。分文未取,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为,当初装神弄鬼地弄了四张白纸挂在那里,肯定是别有图谋,谁想对方居然没有任何索求。
不过这只是小事,赵令穰转眼便抛在了脑后。他崇拜地看着面前的赵佶,他的这位堂哥在十九岁那年便基为皇,屡次下求直言诏,窜逐奸佞,昭雪冤狱,察纳忠言,所有的这些,都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赞誉。
可是赵令穰隐约之间也有着不安,新党旧党之争在哲宗时期就斗得如火如荼,他相信很多人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新党的改革好,还是旧党的守旧妙。可是最近发布的政令隐约有了更改的迹象,因为身为宗室的桎梏,赵令穰很少接触政事,但是也听闻赵佶的这些改变,均和最近朝中新蹿起的蔡京有关。
蔡京是因为写得一首好字,被赵佶赏识的赵令穰曾见过几次蔡京,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却又不知该如何和赵佶说。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堂兄弟的关系,他甚至都不能像以前那样没上没下地叫他堂哥,不管在私下或者是公共场合,他只能低头卑微地给下双膝。
见赵佶从冥想中回过神,赵令穰连忙按照平日里的礼节,下跪见礼。“见过官家。”(注:宋朝时期,称呼皇帝为官家。所谓 “三帝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因为皇帝要至公无私,所以称为“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