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她怯生生地凑到我跟前拉拉我的袖子,我们吃桂花鸭好不好,我来这么久还没吃过哩。
我阴险地笑,好,我们吃桂花鸭,不吃红绕肉。
她一听,苦着脸,可怜兮兮的天人交战了半天,无比委屈的问,能不能两个都吃?
我彻底笑翻。
我的生日在阿秀一天天的念叨中来到。我对她抱怨,不要再念叨了,我这是在一天天变老。老到我已经不敢随随便便把“我老了”的矫情挂在嘴边。娇艳如带着晨露的月季的少女嘟着嘴这般爱娇,旁人看了大概觉得赏心悦目憨态可掬的可心。倘若是真上了年纪的半老徐娘,人家恐怕是要在心里偷笑吧。
我摇摇头,不喜欢自己的刻薄。我想我真的老了,美好的年华一逝,人就容易变的挑剔,什么都不顺眼。
我先去点菜,舍友们去蛋糕店拿蛋糕。我们的生日礼物都务实,只有吃进肚子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吃饭的小店真的只是小店,店堂很小,摆了三四张桌子,这样的店在大学城里俯拾即是。为什么选择这家?因为阿秀说这家的店主长得帅,侧脸微笑的样子有一点像仔仔。仔仔,《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此后他没有再拍出任何一部可以逾越的作品。怨不得他不努力不上进不够聪明不够有天赋,怨只怨一开始他就遇到了那个最对的角色。他演花泽类,气质浑然天成。幸福太早,未必是好。福祉有限,一早耗尽了,怕此生只能靠着残存的回忆支撑自己折磨自己。
我微微垂了垂眼睑,有晶莹从眼眶中滚落。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只能闭着眼睛等液体自行风干。
没有人为的干预,自然发生的过程总是要慢一些的,缓慢进展的事物,被人看到的概率当然也就大些。
柏子仁诧异地看我,声音里有迷惑和我听不懂也无心去懂的情绪。他迟疑着,低低地询问,你怎么哭了。
“不是哭了,是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结束。”我没有理会脸上的泪水,浅浅的微笑,“从今以后,我就不能再把自己当小孩子纵容了。做错了事,《未成年人保护法》也包庇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