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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流年 金面佛 881 字 2022-11-26

“筱雅,筱雅,你怎样?”门口冲进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打破了医务室的静谧。叶子紧张地摸我的头,“有没有脑震荡,有没有去做脑电图?”

我失笑,叶子,我是被球打到肩膀,不是脑袋。

“啊?不会吧。大家都传你被球砸昏过去了。哪个垃圾打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都不晓得看一看人!”叶子皱着眉头看我,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肩膀

,小心翼翼地问,“痛不痛?”

阮衡站在一旁,尴尬不已,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存心的,对不……”叶子的咆哮在对上他的脸时转为尴尬。刚才她心系我的安危,阮衡或许入了他的视网膜,可惜视神经没有发挥功用。叶子的脸“刷”的通红,期期艾艾地垂下头,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声若蚊吟,“你怎么能这么用力,都把筱雅砸晕了。”

“不是他的过错,是我注意力不集中。”我笑,“我这不好好的吗?都是些什么人,还好没有传我血洒球场,否则你一准以为我是诈尸。”

“要不你把手伸过来让我摸摸,看看是不是尸冷?”叶子努力对着我微笑,竭力避免面对阮衡的尴尬。

“来,你过来让我咬一口。咱俩一块变僵尸,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啊!悟空,有妖怪!”她装模作样地大笑,笑声干涩的让我都心疼。

“走吧,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我对阮衡点点头,攥住叶子的手往外走。她一直在颤抖,直到出了医务室,她突然回头大叫,阮衡,再见!

我硬把她拖上表哥的车,她趴在我肩上泪如雨下。我受伤的肩膀被磕的隐隐生疼,却无心把她推开。

“筱雅,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我忘不了他,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办的话,我也不会如此左右为难。表哥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无声地转换了车子的方向。

“先去吃饭,然后再送你们回去。吴孟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表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阿达有事,他要陪女朋友,哪里还会想到我们。”我摸摸叶子的头,轻声劝慰,“别难过,忘不了拉倒,老来多健忘,总有一天什么都会过去的。”

“阿达交小女朋友了?”表哥轻笑,“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个学期,那个女孩你也见过,暑假跟我们一起去游泳的,你生日那天。美女一个啊,居然被阿达那厮追到了。”

“筱雅,你说韩璃明明就跟他没关系,他为什么还不要我?倘若我输在韩璃手上我也就认了。可连个情敌都没有,我输得未免也太冤枉了点。我有什么不好啊,我不就是腿短了点,可穿上高跟鞋也能配他了啊。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叶子不住抽噎,眼睛红红的样子,像一只小兔。

“呃,大概是你太好了,他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你。”我支吾了片刻,终究是不忍心说出真相,怕给她更大的伤害。

表哥摇摇头,不知是嘲笑我的借口蹩脚,还是觉得我们幼稚可笑。

也许是我们幼稚可笑吧。十六七的年纪,所谓爱情,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两双青梅竹马分开,重新配对,叶子成了阮衡的女朋友。

事情的细节我已经模糊,因为每当回想那刻,我的心就抽搐般的疼痛。我只记得是学校九十周年校庆,叶子跟当时已经身为省电视台当家花旦的学姐搭档主持。都说两个女主持人是败笔,她俩却配合的分外默契。后来叶子去考中国传媒大学(当时还叫北广)也是因为学姐的鼓励。

节目表演出了点小问题,演员的衣服没穿好,在后台乱成一团。叶子灵机一动,即兴来了段串场舞蹈。我只知道叶子有舞蹈特长,却不清楚原来她真的这般身轻若燕,轻盈地舞动自如。台下的校友同学为她鼓掌叫好,坐在我身旁的阮衡流露出赞许欣赏的目光。我的笑容在瞬间僵滞,我知道一切都朝着我害怕的方向无可逆转。

第二天叶子春风满面地跑来告诉我,阮衡已是她的男友。我微笑着,说,恭喜。

我心已麻木,感觉不到痛。我早该知道,当一个男人觉得你幽默风趣善解人意可以对你推心置腹时,你已经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别无他路。我只害怕,叶子早已不把阮衡当成表哥的影子,阮衡却会把她当作韩璃的替身。她俩都是能歌善舞的妙人儿啊。

然而这终究是他和她的事,我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祝福。祝我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永远幸福。我爱他们。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枇杷,绿了芭蕉。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我的笑值不得千金,只能浅浅地覆在脸上,在一旁安静地看别人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我开始找借口拒绝出席我们的聚会。阮衡跟韩璃都能平静如初的面对对方,我却始终做不到。看到那个男孩子的眼睛,我依然会心动;看见他对女友微笑,我的心止不住的痛。我笑着拍叶子跟阿达的肩膀,嗔道,做什么,鸳鸯成双对,专门刺激我这个老年人是不是?眼不见为净,我埋汰你们,不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