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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雀还要再言,芈茵却把镜子一拍,厉声道:“你不必再说了。我自有主意。”

小雀不敢再言,服侍芈茵歇息之后,退出房间,想了想,还是不能心安。于是摸了摸袖中的令符,这是她刚才从芈茵梳妆台上悄悄拿过来的,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走出房间,一路直奔关押芈月的小院。

这城守府却是有一处专门关押犯人的石屋,此处与齐国交邻,细作自然也是免不了的。有时候抓到可疑之人,一时未能判定对方身份,又不便直接下到关押普通犯人的监狱中,便暂时关在这间石屋中,倒是比普通监狱还稳妥些。

小雀拿着令符,去了石屋,开了门走进去,见到里面分成两半,中间还有一层栅栏,里面关着犯人,外屋还有几案,便于来人审问。

小雀便令其他人出去,自己走近栅栏,见芈月端坐在地下,见了她来,倒也不吃惊,只抬头道:“你是那个……芈茵的婢女?你来找我何事?”

小雀也坐了下来,隔着栅栏,叹道:“你和七公主之间,难道是天生冤孽,不能共存吗?既然如此,你何不早早遂了她的心愿?这般执迷不悟,岂不是教自己受苦?”

芈月笑了:“你想劝我向她屈服,这样就能够让她心满意足。是不是因为我不肯屈服,便让她难受了?”

小雀看着芈月,恨恨地道:“是。”

芈月点头:“我倒是能够明白她的。”

小雀诧异:“你能明白?”

芈月点头道:“一个人如果跪下来,骨头折了,行为卑污下贱过了,就算在人前荣耀无比,可是午夜梦回,她却知道自己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所以她一定要找回一些过去的东西来欺骗自己,当中间的那一段历程可以不存在。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她那样没有底线的。所以,她就希望让别人跪下,因为别人还站着,她就会发现自己一直是跪着的。”

小雀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更恨:“你不知道她受过的苦,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芈月看着这个狂妄大胆的婢女:“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你要我屈膝弥补她的卑贱,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小雀扑在栅栏上,嘶声叫道:“可是这样死了,你甘心吗?你跟七公主不一样,你还有一个儿子,难道你不想看着他长大成人,难道你这一生这样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就没有一个结果?好死不如赖活着。九公主,我怜惜我的主人,可我也不忍见到你死,更不想见到你们姐妹相残。你们从小一起生长在楚宫,同样在楚威后的淫威下求生存,也同样被她所害,命运多厄。哪怕你骗一骗她,也不行吗?”

芈月看着她,忽然间有所了悟,轻轻一叹:“你来找我,她不知道吧?”

小雀黯然道:“她不知道,可我不得不来找你。你知不知道她虽然被威后赐婚黄歇,可是她根本没有和黄歇拜堂,甚至没有见到黄歇一面。是我找了医者为她治病,她才慢慢地好了。可她不能再受刺激,不能再发病啊,否则就会……”

芈月忽然笑了:“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只要骗骗她就可以?因为她是个不正常的疯子,你怕她因为我而执着,所以她陷害我再多,我也必须忍气吞声,否则,她有可能会被我刺激到发疯,是吗?”

小雀有些惊惶,又有些狂乱:“你、你胡说,她很好,她比谁都好,比你、比任何人都好!我不许你说她是疯子,不许,不许!”

芈月看着她,忽然说:“你爱她,是吗?”

小雀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慌乱,她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芈月:“你、你胡说些什么?”她定了定神,又厉声道:“你若再胡说,我便杀了你。”

芈月轻叹一声:“真是没有想到,连她这样的人,也能够有你这样死心塌地爱着她的人。”

小雀的神情变得又愤怒,又疯狂:“你、你闭嘴,别让我想杀你。”

芈月忽然不说了,她的眼神飘向了小雀的后面。小雀却没有发现,见芈月忽然不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已经奏效,上前又求道:“九公主,就算我求你了。反正害你最深的人,又不是她,你就算向她低头,又能怎么样?这样她好你也好啊!待得你让她安心以后,我便放你出来,好不好?”

芈月忽然问:“你今夜为何来找我?她如今已经抓住了我,我屈不屈服,她都是嬴家。你又何必来找我,甚至许下放我出去的诺言?你可知道,这是对她多大的冒犯?”

小雀怔了一怔,忽然道:“这你别管,这是我的事情。”

芈月忽然道:“可是她又要做出一些在你眼中,会危害她自身的事,所以你才会害怕,今夜才会来找我。让我想想,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莫不是黄歇知道我被抓,要来救我。而芈茵对黄歇还未死心,你怕这件事,会让她失去郭隗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