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山野女子,天生能歌。在山中与百鸟对唱,与小溪欢歌。声出自然,不可矫饰。后被魏王曹操的手下发现,将我献入铜雀台。我在铜雀台放声一歌,众歌姬便不敢出声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候,欲征西蜀,也把我带到这儿。可惜曹阿瞒虽有大才,却不懂得尊重人的性情。他虽然宠爱我,却只不过是把人当作他的玩物,他的用具而已。军旅乏时,公务烦时,便叫我一曲解闷,他若不愿听歌,我便不能出声。他对天下有才之人也是如此,有才只可为他所用,反则杀之。弥衡先生一通鼓击得惊天动地,泣鬼神,然而被他用计杀了。杨修先生才高智广,就因为一句‘鸡肋’之语触他之忌,也被杀了。我是一只笼中鸟,之所知道这两个人,也不过是弥衡先生同我谈过音律,杨修先生为我写过歌词而已。我不愿再唱,魏王选来许多小姑娘,让我教她们唱歌,我知道为什么……”
应少堂听到这儿,忍不住问:“为什么?”
鹂歌淡淡地说:“他想杀我。”
应少堂跳起来:“我想到了,小时候我读书,有一则魏王杀歌妓的故事。”他不禁背道:“魏武有歌妓声激越而性恶,欲杀惜其才。于是选百妓习之,至有一人可与比者,杀之。”他有些惭愧道:“大致内容是这样,原文我忘了,真抱歉!”
声音忽然没有了,过了很久,才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鹂歌感慨道:“原来还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有人会把这件事记下来,传之后世。苍天不负……”下面话语,就淹在一片哭声中了。过了一会儿,连哭声都没有了。
应少堂叫道:“喂,喂,鹂歌姑娘……”叫了半天,声音却已完全没有了。
应少堂忽然想到:“江修和李晋文过了约定时间还没回来,莫非出事了?”其实他早该想到了,只是和鹂歌说话,便没想到此事了。
应少堂一想到此事,便觉焦灼不安。他等不到江李二回来,便向西行去。
西边却比东边大得多了,回廊曲折,空无一人。转过一个拐角,忽然差点撞上一人。当时应少堂的脸与对方相距不到半尺。换了旁人,早已吓得晕过去。应少堂也吓得退后三丈,这才看清楚,原来对方已死去多时。死鱼一样的眼睛鼓出来,面容非常扭曲,似乎死者在临死前看到一幅可怕的情景。甚至这个人有可能是被活活吓死的。
应少堂将尸体放到在地,用手帕盖住对方的脸。壮着胆子又向前走去。
这时候,前面一间房子里有灯亮着。应少堂以“踏雪无痕”的轻功悄悄潜近,窗子半开着,房内仿佛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传来一两声的女子的轻笑声。经过刚才的恐怖,眼前温馨更令人觉得诡异和不可思议。应少堂只觉得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一种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