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初本也不是吃素的,她在深宫看着那群女人明争暗斗有五年之久,早就深谙其中之道。
指尖的梨花帕子触手发干发涩,料子并不好,倒是梨花栖于帕子一角含苞待放, 莹莹润润,栩栩如生。
与云雾初幼年赠予徐胥野的那条绢帕,大相径庭。
她当时年岁小,邱氏早早的就让她习女红,她小小的指头,捻着细细绣针,在上等的丝纱质料子上,歪歪扭扭的绣了自己院中的一朵小梨花。
她绣工很差,直到今日,怕是也绣不出如今手上这条帕子的梨花模样。
军中女子极少,有这般“我见犹怜”心思的人,昭然若揭。
只是,这帕子,为何会出现在徐胥野营帐枕头下呢?
她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但宋孟俞总也算不上君子。
云雾初动了动身子,云雾顷赶紧去取了软枕来垫在她后腰,十分殷勤,一双黑亮的眼流连在她肚子上,“阿姐何必千里迢迢赶来,今日一大早听说你身子的事,吓了一大跳。”
“形势所逼”,她淡淡开口,不欲多言在汴梁受到的逼迫,一双杏眸微弯,话音一转,“不过来了也好,更安心了,虽然折腾得厉害,但都值得。”
云雾初一句话,说了一半,吞了一半。
她心里想的是,来了也好,不然这位孟俞姑娘哪里肯罢休呢。
这帕子都能塞到徐胥野的枕头下,那以后岂不是可以直接钻进被窝了。
云雾顷心思浅,注意力全在阿姐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看了又看,忍不住补了一句,眼中的笑意遮挡不住,“才当了小舅子,这就又要被叫舅舅,阿姐也不等我适应适应。”
有自己亲弟弟在,云雾初觉得无论如何她也是有底气的,手里的帕子被她随意放在了一边,“别说你了,我都没适应过来。”
阿顷扁扁嘴,眼睛快速掠过那条帕子,姐弟俩气氛正好,他突然就来了一句,“阿姐不高兴了。”
如此笃定的判断,饶是云雾初都愣了一下,她有那么明显嘛?
云雾顷身为一个标准的“姐控”,对自家姐姐的情绪总是带着天然的直觉。
他思来想去,能让阿姐不开心的,便就只有那一件事。
不用云雾初开口问,阿顷已经絮絮叨叨,拉着云雾初的手将关于宋孟俞的事交代了个清楚。
期间,这位将要做舅舅的小少年伺候的那叫一个细致,又是捏腿,又是揉肩,甚至还询问自家阿姐要不要嗑瓜子,听戏嘛,嗑瓜子愉悦身心。
他心里并没有将这当回事,也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宋孟俞那姑娘,他见过,不及阿姐十分之一。
若不是驻军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样的女人,是根本没机会碰到徐胥野一分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