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垂下眼睫,手指拢起他一缕长发,“我恨不得与你同受这等痛苦。更恨不得替你受了。”

徐胥野刚出的热汗瞬间凝住,指尖微顿,一起身,手抄过她的腿弯,将她重新抱上了床,一声叹息恨不得揉进骨子里,“雾初啊……”

他们俩一路走来,能修得正果,是雾初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引导,他本早已在母亲坟前发誓,她是他的妻,也是他这一辈子可以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

而这个人,此时却在说着,愿替他来承受伤痛。

心间涩涩,眼中戚戚。

“我何德何能,得你青睐,得你真心,且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心中造反之意更加明确,唯有造反,唯有这生杀夺予的大权攥在自己手里,这样惨痛的光景,这样黯然神伤的情绪才不会出现。

他们面对面躺着,中间隔着云雾初高高凸起的肚子,两个人的心间都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两个人都很累,却都舍不得闭眼。

他们双手交叉放在云雾初腹间,孩子没再闹腾,营帐之内,静的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呼吸缠绵,不分你我。

许久之后,红烛又滴下一大片泪后,云雾初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精致的面孔,话语断断续续,叫人听不真切,“胥野,你相信轮回之说吗?你信……重生……吗?”

“兴许,我们能有如今的终成眷属,真的是上辈子的福分呢?”

徐胥野很想要睁开眼睛,他动动唇想要努力回应,脑子清醒的很,却支配不了身体,腹间的伤口越来越疼,他疼出了冷汗。

像是隔却远山,从另个山边传来了别的声音。

“你信吗?人可以重生?”

他辨认的出来,是清远大师的声音。那夜祭拜娘亲的前一晚,他喝了一杯梨花酒就醉的不省人事。

重生二字,又被提及。

徐胥野眉间又紧了几分,若是可以重生,谁重生了呢?

额头发热,一双手探了过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慢慢来抚平他皱起的眉。

……

昨夜的事如梦幻影,以至于徐胥野醒来之后,大脑混沌了好久。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却还记得“重生”这个字眼,不过他彼时并没有多想,因为雾初此时正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

孩子有着细微的动静,该是也醒了,正在娘亲肚子里伸胳膊伸腿,徐胥野抬手去揉了揉云雾初的腰侧,希望可以安抚一下肚子里这俩小东西,不要动静太大,吵醒雾初。

略一低头才看到缠绕在自己腰间的纱布,层层叠叠,缠绕有序,这时,她才惊觉云雾初搭在腹间的手成拳,握着什么东西。

他轻柔的去掰她的手指,瓷瓶白净,不及她手心莹润。

当下他便明白了,他抵不住伤痛与困意睡着之后,他的雾初还是起了身,去寻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