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芊听着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忙,就算放假在家,一有手术,就要马上赶去医院,就算是深夜也一样。凌芊深夜写小说到两三点的时候,如果感觉累了,就到阳台站一站,好几次看见古以笙匆匆跑下楼,有时边走还边套外衣,可见出来得多么匆忙。
“你要是还不懂,再接着问他吧。”凌芊拍拍婕云的肩膀,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开门走了出去。
婕云以为她出去打电话,就没有多问什么。倒是曾允皓,拉拉她的衣角,指着古以笙,“你姐夫?”
“别乱说,被我姐听见了你就死定了。”婕云冲他挤挤眼。
古以笙望着已经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凌芊走到门外,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排塑料椅上,隔了几年,为什么要会碰见那个人……从看见他的那一刻,所有往事就像一把把尖利的匕首cha进她的皮rou,过了几年,她仍然记得当年自己的单纯甚至天真,现在看来跟耻ru一样。她的价值低贱得就如一篇论文,当她把那篇用了两个月时间写出来的论文《论修辞学在明清小说中的应用》交给他仅仅一个星期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视她如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子。那时候大四的他说他忙着实习,没有心思写论文,让她帮自己写一篇。因为他的成绩非常好,只要交了论文,完成答辩,就可以顺利毕业,再说当时二人同在文学院,她对文学方面的东西比别人熟悉很多。她那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让他放心实习。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查了许多资料,几乎天天对着电脑,本来双眼视力还算可以的她,最后离不开眼镜了,有几天甚至因为用眼过度,引发了结膜炎。这两个月里,他一次都没有回学校看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在一家挺大的广告公司做总经理特助秘书,总是说自己很忙很忙。凌芊见他这么忙,就很少打扰他,碰上周末才去他租的房子里打扫、做一顿饭给他吃。他给她的回应仅仅就是一句:“你真好啊。”但这么一句话,已经可以让她高兴好几天了。
凌芊想到这里,握拳狠狠打在旁边的墙壁上,手上的疼痛她丝毫没有感觉,因为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发泄心里那熊熊的耻ru感。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在愚人节那天打电话跟她说他已经跟一家公司签了合同,要留在那个公司工作,她还来不及恭喜他,就得到他不知道用什么逻辑推理出的一个结论——“所以,我们分手好了,我想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她一听,手机就掉到地上,当她拣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她急得马上翘掉整个下午的课,去他公司找他。他明知她在楼下,却故意磨磨蹭蹭让她站了两个小时才下去,说自己刚才在开会。凌芊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一脸正经问她:“我为什么要开玩笑?”凌芊追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露出一种凌芊从来没有见过的鄙夷神情,对她说:“你怎么这么幼稚,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然后,转身离开,从此,凌芊就再没见过他。
“你怎么这么幼稚,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凌芊一直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她打过几次电话给他,但是他一开始是拒接,再后来干脆换了手机号。她当时以为,是因为那时自己只有19岁,所以22岁的那觉得自己幼稚。直到大二的开学初校庆的时候,她碰见他的同学,才从那个人口中得知,他在跟她交往前就有一个很有钱的女朋友,就是他后来签合同的公司总裁的女儿,他那个时候就一直为写论文的事情发愁,还开玩笑说如果能骗到一个学妹帮他写就好了。
这,就是真相。
“你怎么这么幼稚,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真相。
“你怎么这么幼稚,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是啊,她真幼稚,幼稚得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她是一个很珍惜这份感情,而他是一个专门利用女人的感情来达到目的的人,无论是帮他写论文的她也好,有钱的总裁女儿也好,他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这样不择手段。就是一吃软饭的——许慧、苏敏和小琼知道这件事之后一致评价说。
“你怎么这么幼稚,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用他的绝情,教会凌芊无情……压抑了很久的往事一件一件浮上来,巨大的悲伤感压得凌芊几乎喘不过气,她弓着身子,双手抱着头,抓着两边的头发。她当年是那样得幼稚,幼稚得好可怜……“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