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她?她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古以笙走过去蹲下,跟她一起翻看着对联。
“没见过,可能是别的年级的……”忽然,她尖叫一声,重重拍了古以笙一下,“你该不是谈恋爱了吧?哇——兔子不吃窝边糙,可你居然把手伸到我们学校来了……”她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古以笙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说呀,她教哪个年级的?我抽空去看看她——对了,她教什么的?让她帮我补习吧!顺便给你们多一点的机会相处……哥,你真是坏死了,怪不得总不回家,一直说自己工作忙啊,病人多啊,要值班啊,原来是有了女朋友。哈哈哈!我要跟妈妈讲!”
“电话给你,你跟妈说吧。”古以笙掏出手机。
“哈哈哈,这么自觉……”古以萧刚准备按号码,马上脸色一变,“差一点上当了!我打电话回家,他们不就知道我在你这里了?!”
“原来你不是智商低,只是想像力太丰富。”
“说啦,你们怎么认识的?”古以萧眨着眼睛,兴致勃勃地盯着古以笙。
被她这么一问,古以笙才猛然回忆起自己跟凌芊的第一次“交锋”居然是源于一件胸罩……“谢谢关心——”他捏着古以萧的耳朵,“比起自己,我更关心你六月的高考。”
“什么嘛,小气鬼。”古以萧打掉他的手,“妈妈说你也该找个对象了,她等着抱孙子呢。她真后悔让你去读医学院了,我呀,光是看你放在书架上的那本可以当砖头拍人的腹部外科的书就快晕倒了。没想到学医那么辛苦,读的医书比中文系要看的名著还多……况且你还本硕连读,一下子读了七年,终于沦落到差两岁就而立之年了,还没有女朋友!俗话说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抓紧吧,要是变成不孝子,别怪你妹我没提醒你。”
“您可真是忧国忧民啊。”古以笙轻拍着古以萧的头,讽刺性地称赞道。
“哼,我可跟你说一件恐怖的事哦。”古以萧伸出食指,很严肃地凑过去,“我一个同学的表哥,也是医生,内科的,年轻时错过机会,现在都四十岁了,还是根光棍,他弟弟的女儿都上初中了……亲爱的哥哥,你可不要跟他一样哦。”
“遵命。”古以笙终于受不了她的念叨,准备拿衣服去洗澡,却听见古以萧捧着对联在他身后自言自语地研究起来——“这么好看的字写在红纸多不清晰啊,干吗不写在白纸上呢?”古以笙彻底对这机灵古怪的妹妹投降,不知道凌芊听见这话,会怎么个表情。要进浴室前,他回头对她说:“写在白纸上的,叫作挽联……”
一周之后,改卷结束,终于开始放寒假了,二十八天,嘿嘿,慡死了。
凌芊提着行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z城。首先,就得面对父母关于上次那场相亲的质问,凌芊只能说自己和陆禹城性格不合,没办法进一步交往,父母居然没多大反应,但背地里又开始忙着为女儿介绍新的对象了。
春节就快到了,凌芊整天都在写春联,一本摊开的“对联大全”,一方砚台,一支毛笔,构成了她一天的生活。春联的去处一般都是被父母拿去送这个人送那个人,她那难登大雅之堂的破字,要是被真正的行家看见,不知道会被贬成什么样子。
躺在医院里的袁行剑最近有点怪怪的感觉,家属来探望的次数多了,可是郑雨芳来的次数却少了,越是临近春节,她来的次数就越少,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身体的无力感增强,食欲也不见恢复,上次手术据说是实行了全胃切除术,因为他被告知溃疡得很严重。他服用的药越来越贵,都是外国进口的,护士会拿着一种无色透明的药水加进他的葡萄糖液中,他问那是什么,护士总跟他说是抗炎剂。另外,他还会接受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治疗,每次作完那些治疗,他都感觉很不舒服。(其实是放疗和化疗)医生来得很勤快,尤其是古以笙,他的主治大夫胡主任都没古以笙来得勤。古以笙对凌芊的事绝口不提,而他的家属纷纷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古以笙和胡主任,总是要出去和他们俩讨论什么。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在百无聊赖中,他拿起手机,给郑雨芳拨了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起来。
“雨芳,忙什么呢?都没来看看我……”袁行剑摆出深情款款的态度,“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