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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醉墨粒米未进,先干三杯,结束了他们几个的胡侃。

其实这几个人里,江醉墨酒量最差。大家都知道他跟他母亲不对盘,所以动不动拿他母亲说事,逼他喝酒。

男人们聊聊近况,聊聊钱,聊聊女人。江醉墨坐王铮澜旁边,没喝几杯就问他细细外公的病情。王铮澜见他够上心,也就不绕弯子,“你托我问的那个人吧,目前还在化疗,用的是国外的新药,效果不错,也没什么强烈不适感,近期抽血时没有检测出癌细胞。不过,你我一个内科一个外科,心里都应该清楚,我也不妨跟你直说,那么大年纪的人毕竟不比小年轻,外科侵袭对身体影响太大,要完全恢复绝对不可能。”

江醉墨眉头一紧,放下筷子,“胃癌的哪一种?”

“胃腺癌。”

“居然是腺体癌。”江醉墨回想起自己看过的x片,“我只看过钡餐x线造影图,以为只是普通肿瘤。胃腺癌是胃癌中最严重、恶化扩散时间最难琢磨的,即使外科手术切除胃大部,加上后期化疗,也不能完全保证癌细胞不随着血液、淋巴液扩散到某一处,二次复发时一般已经到了晚期。”

“根据个人身体素质和阎王爷心情。”王铮澜摇摇头,见惯了生死,他脸上并没什么大悲大叹,“我院有个病例,三十几岁切除的,到现在都七十多了,还神采奕奕。当然也有几例,术后半年到两年间癌细胞忽然扩散导致死亡。”

“你帮我看着点,那边病情一有变化,马上告诉我。”

“放心,包在我身上。对了,那病人跟你什么关系?”

“……亲戚。”

“我说你俩有完没完,这里是学术交流会还是怎么地。”林笔特别不满地敲敲桌子,“一会儿晚期了,一会儿死亡了。你们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

“对,说点有意思的。”何应竹凑过来,很臭不要脸地讪笑,“比如跟李市长沟通沟通,那块闲置地就麻烦她行个方便,跟下头打个招呼,价低点标给我们公司算了。”忘了介绍,何应竹子承父业,是一个万恶的房地产开发商,土豪富二代。

“我跟你口中的李市长除了存在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外,毫无瓜葛。”江醉墨颇不给面子。

“小气。”何应竹咬牙切齿。

“李市长习惯等价交换,这几年他叫醉墨做的事,醉墨一概置之不理。你现在叫醉墨去跟李市长沟通,李市长未必同意。”王铮澜看了一眼何应竹,“如果他一早按李市长说的弃医从政,走他弟弟那套,现在别说一块闲置地,江北那片都给你们做高档别墅区,不涉及什么违法违章,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何应竹本来就是说着玩,现在也没计较,随口一问,“你老妈不传说要高升常务副省长了吗?”

“我不知道。”江醉墨说起自己的母亲李缘珍,从内到外就都是冷的,“她有她的仕途。”

在座的几位都明白,江醉墨这种态度不是不孝,实在是……情有可原,n市市长李缘珍不是个好母亲、好妻子,她不需要江醉墨的父亲江韬时,可以舍弃他父子二人去跟对她有利用价值的男人结婚。她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手腕,在政界混的风生水起,在省内是个顶顶有名的“铁娘子”,如今年近六十,但打扮得十分讲究,加上动了一两次除皱手术,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在现任丈夫病逝后,她可以打着旧爱和苦衷的旗号,跟江醉墨的父亲复婚,不为别的,因为江韬一直对她余情未了,且现在成功商人的身份可以帮助她得到更多的利益,对于她这样一个热衷仕途的女人来说,前期往上爬主要靠关系和后台,到了后期,关系网密布,还不就得靠钱,而且,必须是非常多的钱。

李缘珍虽说另嫁他人,但对江醉墨这个大儿子,也诸多干涉,比如不让他学医,毕业后不让他进军总医院等等,一门心思想让两个儿子都步自己的后尘去从政。江醉墨排除万难去了八一医院后,谁都看得出来,李缘珍目前培养的接班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苗伦。

他们之前开玩笑说什么二龙夺嫡,还真纯属玩笑。虽说江醉墨的父亲江韬已经和李缘珍复婚,但江醉墨和苗伦都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除了这些发小或是多年的同学外,知道他二人是李缘珍的儿子的人并不多。江醉墨和苗伦因为从小就没生活在一起,生活圈子不同,其实根本没怎么见过面、说过话。江醉墨几个朋友只知道,苗伦正在a大读化学博士,毕业后将参加国家重点人才培养计划,去哪个地方不要紧,重点是可以直接官至副处。他们几个连同江醉墨,都不太了解苗伦这个人,在他们看来,李缘珍把希望寄托在苗伦身上比寄托在江醉墨身上正确得多,江醉墨去从政?哈哈,别开玩笑了。